在心里歡快地回應著我:「巧克力!巧克力!」
他趴在防盜欄上,沾了血污的小臉死白死白的,失了焦距的雙眼正巴巴地看著我。
我心里一酸,小喪尸也就七八歲大。
末世之前,也是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寶貝。
「阿巴阿巴!」他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我投喂它。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在我的訓練下變聰明了一些。
我戴了三層手套,瑟瑟發抖地將一個舊手機綁到他頭上。
對于那輛車里的喪尸,我有些異常在意。
隔壁別墅進去的中年夫妻從那天起再沒出來過,晚上也不見他們開燈。
我不敢輕易地過去,只能想出這種辦法讓小喪尸去看看。
這次我沒有給他垃圾,小喪尸好像還有些疑惑。
我手舞足蹈了半天,又扔了不少巧克力才把它引到那輛車的附近。
確保手機能拍到車內的情況后,我才把小喪尸叫了回來。
13.
以往這個時候,我爸在盯梢。
我媽在車庫擺弄怎麼也不發芽的菜種子。
我攥著手機,做賊一樣地溜回房間。
視頻里畫面晃動得厲害,我一點點地拖動查看。
然后呆住了。
我萬萬沒想到再見到沈應言會是這種情況。
六年過去,他褪去了少年的圓潤,曾經稚氣的面容變得成熟、俊美。
可這麼帥氣的臉龐此時卻泛著死白,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也失去了鮮活氣息。
沈應言,變成了喪尸。
被安全帶牢牢地綁在后排的座椅上。
我突然感覺腦袋像被人用鐵錘砸了一下,懵懵的。
回過神時,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我用手捂緊了嘴巴,怕嗚咽的聲音會驚動爸媽。
怎麼會這樣呢?
我明明給他發過信息了。
14.
都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這句話我在小的時候深有體會。
我永遠忘不了七歲那年,昏暗的天色下。
渾身酒臭味兒的骯臟大手,緊緊地捂住我的嘴巴。
我聽著小伙伴呼喚我的聲音漸漸地遠去。
第一次體會到絕望的滋味。
就在這時,是沈應言察覺到異樣,像光一樣出現。
那個兇惡的流浪漢,甚至氣惱地將他小小的身子甩出去幾米遠。
他因此聾了一只耳朵。
他本該是完美的人,卻因為我有了瑕疵。
從那以后,我就開始一直黏著沈應言。
他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在臺上演講。
我就在臺下拼命地鼓掌。
他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
我就給他遞水送毛巾。
他也默許我的跟隨。
所以我一直自作多情地認為,他也是喜歡我的。
直到我高考后跟他告白。
那冰冷、諷刺的眼神,到了今天我仍然記憶猶新。
他甚至決絕地在第二天就搬了家。
我站在窗邊看著那輛車,一直站到很晚。
一個可怕的想法逐漸地在我腦海中萌生。
15.
「爸,我知道隔壁別墅是什麼人了。」
吃飯時,我將我的想法跟爸媽說了之后,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反對。
「橙橙,如果你說把物資分一些給沈氏夫婦或者讓他們住過來,這我和你媽都能接受,但是你說你要把變成喪尸的沈應言帶回來。我就問你,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考慮過我和你媽嗎?」
我媽沒說話,顯然跟我爸是一樣的看法。·
我爸說,他重生回來,不是為了看我作死的。
無奈我只能暫退一步,心里卻偷偷地有了別的計劃。
16.
第二天,我偽裝一番去找沈氏夫婦。
仗著這片區域沒有活人,我利用小喪尸引開了其他的喪尸。
與困住沈應言那輛車擦肩而過時,我忍不住看向車內。
他也扭過頭來望向我。
我清晰地聽到,他的心底在叫囂著:「水!水!」
沈應言這個人啊,即使變成了喪尸也跟別人不一樣。
我將手扶在玻璃窗上,沈應言牢牢地盯著我,也將手放到了玻璃窗上。
我心里一顫,忙收回目光,快步地離去。
17.
「叔叔,您說您這兒有物資?」
與沈氏夫婦的交流異常順利。
他們甚至沒什麼猶豫就給我開門了。
面對他們的坦蕩,我對自己的試探有幾分羞愧。
「對,應言在末世前幾天突然往家里采購了大量物資,在別墅這邊也留了不少。」
這麼說沈應言他看到了我的信息,還相信了,那他怎麼會?
看著沈爸沈媽滿臉憔悴的樣子。
我忽然明白,他們不是輕信我,而是求生意志薄弱。
他們說沈應言不是被咬傷的,而是在來別墅的路上突然發燒變異的。
于是我將自己的異能和打算告訴了沈爸、沈媽。
他們猶豫了半晌。
「橙橙,即使應言……還在,他也不會希望你去冒這個險的。」
其實以我和小喪尸相處的經驗來看,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沈應言不會咬我。
當喪尸的心聲執著的不是血肉或是人腦,他們咬人的概率并不大。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武林外傳》時,李大嘴總說,那可是蕙蘭啊。
如今,我也要說上一句,那可是沈應言啊!
我能接受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過得很好,卻不能忍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日日痛苦。
哪怕他已經變成另外一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