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卻是,他心尖上的女朋友,懷著另一個人的孩子,在婚禮上,堂而皇之地跟著那個人跑了。
五年時間換來一場天大的笑話。
教堂里的人散盡了,只剩下一捧花陪他在教堂里坐著。
宋安寧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那年她還小,明明已經二十一了,看上去卻只有十幾歲的模樣,一個高高的馬尾辮,一條鮮紅的圍巾,不施粉黛,卻如剝殼的雞蛋一般鮮嫩。
她和一個男生,兩個人。
男生說:「走啦,一大早跑來看笑話。」
她嬌嗔道:「你可閉嘴吧,一看那女的就不是好貨,你沒聽那假神父說的,相戀五年。這麼久的感情基礎,還出軌,出軌了不說還準備讓新郎喜當爹,人品可真低劣,欺騙人感情,還浪費人時間,這新郎真可憐。」
然后他聽見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她從地上撿起捧花,走到他跟前蹲下,把那落在地上的捧花上的灰塵拍了拍,遞給自己,一雙眉眼彎彎:「花還給你,下次把眼睛擦亮一點,娶個好姑娘。」
他呆愣地接過捧花,看著她走遠,馬尾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她拉著那個男生的手道:「像我這麼好的姑娘不多啦!你可得好好珍惜。」
第二次婚禮,同奶奶相中的姑娘。他對感情心灰意冷,娶誰不是娶,他也知曉那姑娘不愛他,他只想著既然要結婚了,那就好好處著,好好待她,湊合著過日子。
可還是出了岔子,他再一次在婚禮上成了個笑話,而她拿著那簇箭走過來說:「你的箭還你。」
他在馬背上就認出她了,四年時間,還是圍著那條大紅色的羊絨圍巾,她好像沒變多少,依然嫩得像只小豬仔,長發披肩,看上去溫柔了許多,眉眼卻是一樣的狡黠。
可顯然,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不知道當年那個她說要他好好珍惜自己的那個男生,如今又在哪里。
回過神來,看見宋安寧正瞇著眼瞧他,他手心有些癢,抬手想去摸她的腦袋頂,卻摸到一頂護士帽,他就順其自然地拍拍護士帽,何書謹笑出了聲:「沒關系,我原諒你。」
宋安寧眼睛要被閃瞎了,原來玉兔精笑起來更好看,她怕是要暈過去了。
宋安寧暈暈乎乎地轉身下樓,一腦袋撞到了門框上。
何書謹右手在口袋里搓了搓,剛剛握過她的手腕,肌膚細膩又柔軟,果然像剝了殼的雞蛋。
6
老太太坐在病房里吃橙子,護士長拿著病歷來查房,瞧著老太太的大快朵頤的模樣,樂了。
「喲,老太太,這不是咱們樓下小宋護士前幾天買的橙子嘛,原來是拿來孝敬您了。」護士長笑瞇瞇道。那日宋安寧拉著護士長到樓下買橙子,就兩塊錢硬是跟人水果小販拉扯了半個多小時。
老太太吃橙子的嘴一頓,拉過護士長,眼睛還往門口望了幾眼,這才問道:「宋安寧那個小姑娘是單身吧。」
護士長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連忙把手里的半個橙子遞給護士長,護士長一屁股坐在床邊,拿過那半個橙子,清咳兩聲。
「可不是單身嘛。老太太我可跟您說啊,小宋那丫頭原來有個男朋友,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兩年前正準備去民政局領證,結果那男的跑了,狼心狗肺的家伙,一聲不吭扔下小宋就去了國外,可憐咱們小宋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一個星期呢。
」
護士長一說起來就一肚子氣,宋安寧那時候剛進醫院不久,業務好,專業好,人善良嘴又甜,院里上上下下哪個不喜歡這個小姑娘啊。剛好那年她跟她老公也去民政局領證,在門口就遇見了宋安寧,瞧著宋安寧那憔悴樣,護士長一顆姐姐心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用手術刀把那個男的給劈了。
「喲,這麼可憐吶。」老太太癟了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
「可不是!」護士長又湊近了,「小宋那些年對她那個男朋友可好啦,一年到頭恨不得天天都是情人節,膩歪得很。她還為了那個男朋友去學做飯,學織毛衣,嘖嘖,別看小宋平日里不著調,但她可真是個好姑娘。」
「不過我覺得小宋和我家那個臭小子倒是配得很,天生一對不是,都是遇人不淑。」老太太琢磨著,要不要給自家孫兒暗示一下。
護士長眼睛一亮,拍拍老太太的手臂,一副老熟人的模樣:「誒誒,我也覺得配,我覺得小宋看上何先生了。您是不知道,在您進醫院之前吶,小宋就天天把何先生那場婚禮掛在嘴上,日日夸何先生長得好看,遇人不淑,可惜得不得了,心疼得不得了呢。
「還有還有,她總是一個人偷摸著跑上來看您,好幾次和何先生遇見,那模樣羞答答的,我都沒眼看。哈哈哈,我還看到過兩個人一起在醫院食堂吃飯吶,何先生還給小宋夾紅燒肉呢。」
……
門里兩個人越說越帶勁,喋喋不休,門外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臉尷尬慌張。
宋安寧和何書謹兩個人就站在門外,把里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