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偶然看到葉念湘被人挾持進小巷子。遂解下腰間的軟劍跟了上去。
看到裴泱的那一刻,何依臉上的陰冷笑意都蕩然無存,目光死死鎖住她,語氣帶著濃濃怨毒:“裴、泱——”
“嗯,是我。”裴泱上前將葉念湘護在身后,漫不經心答應:“怎麼?想要我人頭?”
“你害我國主,滅他家國,誘他,欺他,將他一顆真心利用至此,這般作踐,難道我還不能為他報仇,不能要你狗頭?!”
裴泱活動了下手腕,依舊漫不經心,“我滅他家國,是因為這家國本就屬于大齊,當初北陳有能力搶,如今大齊有能力收,我收了便收了,滅了便滅了,你不服,自去‘揭竿而起’,寧有種乎?”
“你——”
“至于你說我踐踏國主真心要為他報仇……呵,”裴泱終于抬眸正視她,笑意里是毫不掩飾的譏誚:“你的國主心甘情愿死于美人刀,此刻在地下估計都還想著與我這張臉情深意長,你替他報仇?不如問問他稀不稀罕。”
“裴泱!”何依怒不可遏,抬手示意身后人動手,卻未得到回應,疑惑回首,只見身后人如臨大敵,不敢輕舉妄動。
她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神思不寧,連隱在暗中的人都未察覺。
周硯走時,吩咐自己暗衛暗中護送裴相安全歸府。此刻這群人正等著收網。
裴泱也察覺到了他們,打了響指,暗衛便飛身而來,不費太大力氣,便在一場短暫的廝殺中制住了她們。
裴泱看著頸間橫滿冷刃的何依,開門見山,“所以她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葉念湘震驚不解,“什麼毒?!我何時中毒?”
裴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問何依:“她的毒你解不解?”
何依下決心巋然不動,言聞冷嗤:“不解,怎麼,要殺我?”
“好,”裴泱拉著葉念湘退后幾步,似是怕血濺到自己身上,對暗衛示意:“”殺了。”
何依雖不畏死,卻也未料想她真利落動手,不由問:“……你還真要殺我?”
“不然呢?若彼此境遇交換,恐怕我已死于你手百次了吧?”
“你不想要解藥了?!”
“你可有?”
何依穩住心神,“……此話何意?”
“我想——”裴泱神情玩味,“你師傅沒告訴你這解藥如何配制吧?畢竟她的師傅也未告訴她。”
一個因心術不正被懸壺谷逐出師門的叛徒,你能期待她有多大能力?
“解藥就不勞你費心了,好走。”
“裴泱,”何依咬牙切齒,“你、夠、狠——”
“當然,”裴泱挑挑眉,“你當我是菩薩,慈悲為懷?”
說著轉身將葉念湘帶走,“你這雙手,沾得人命沒有一千也有一百,就算有菩薩,興許挺樂意讓我收了你。”
……
葉念湘終于后知后覺發現自己中了毒,就像一個自覺康健的人突然知曉自己快死了,原本如同常人的身體便忽然病來如山倒。
她躺在床上忽冷忽熱,時而迷糊時而清醒,偶爾毒發,似有萬千利刃絞著身體的每一寸,讓她不堪受磨,難受又害怕。
裴泱一如往常那般溫柔,在床側守著她,哄著她:“湘湘……別怕,很快就會好了。”
早上阿拂告訴葉念湘,裴泱回沂州前就修書一封,請懸壺谷的谷主出谷相幫,配制解藥。谷主雖不能來,但派了她的徒弟,今晚應是能到上京了。
雖安撫了葉念湘,但阿拂心中疑惑,跑到書房纏著裴泱解惑。
“你不懂醫術,如何看出湘湘中了毒?還那麼有把握能配出解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下毒人殺了?就算她不知解藥是什麼,難道你就知道?懸壺谷就知道?你之前不是說那人的師祖早年叛出谷,最愛制無解之毒嗎?”
阿拂追著裴泱一股腦吐出一大堆問題。
裴泱在書架間尋找著書籍,沒有煩她嘰嘰喳喳,也沒有回答她。
“裴泱——你又無視我!”
裴泱言聞回頭瞧她,打趣道:“眼睛這麼紅,吃胭脂了?”
阿拂抹抹眼角淚水,忍不住抽搭一聲吐露實話:“我害怕,我怕湘湘死了,我還怕……還怕你有事瞞著我。”
阿拂總覺得,裴泱有什麼事瞞著她。
很重要的事。
裴泱執書背對著她,教人看不見神情,半晌,低低嘆息了一聲:“”阿拂啊,你總不能當我一輩子的小尾巴。”
“”為什麼不能?!”阿拂繞到裴泱身前,倔強道:“當初你同意收留我,可是默許了的!”
裴泱目光微瞬,掏出手帕替她擦臉,柔聲道:“你那會什麼都不懂,除了跟著我也沒別的法子生存,可如今你學會了很多,學得那樣好,該有屬于自己的天地——”
“我可不像你,有那麼多雄心壯志,我有這塊小天地就夠了!”阿拂撇嘴打斷她。
兩人正爭論著,管家張伯急匆匆跑進來,說懸壺谷的客人到了,還有……還有太后也來了。
沈清瑤是微服出宮,沒有驚動旁人。
她來得巧,同懸壺谷的顧余一同進門。
顧余是個面癱。不是罵人,他真是個面癱。
本來杏林春滿的谷主是能治好他的,但她覺得顧余性子安靜,面癱與他甚搭,也就沒打算替他治了。
顧余說話不會打彎,見了面,還不等裴泱開口,就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她:“裴相,師傅叫我給你的,她說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