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仿佛沒聽到我在說什麼,繼續喋喋不休。
「我知道你鬧脾氣,覺得我不管你,但你現在有翻紅的希望,你放心,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會向公司那邊爭取資源給你,只要你乖乖聽話。」
「哦對了,不用跟阿哲道歉了,現在你和他的 cp 好像還挺火的,我已經打算聯系他的團隊,讓你們炒炒 cp……」
「不過其實你和那幾個職業選手的 cp 熱度好像也挺高的,就是和他們一起容易激起競粉反感,不過操作一下,利大于弊。」
聽到這,我徹底不耐煩了,冷笑兩聲:「解約合同我直接發給公司,最后警告你一次,別教你爹做事,傻唄。」
真不知道這腦子有包的經紀人是哪根筋搭錯了,沒事來我這發瘋,要是換上輩子沒耐性的我,能噴到他連他爹都不認識他。
哦不對,他爹是我,我還是會認他的。
這麼想著,我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再次拉黑了他的新號碼。
結果一抬頭,我就看見了站在門口,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連柯。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靜止幾秒后,連柯問:「……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我倒覺得沒什麼關系,只是問他:「沒,你找我有事?」
「明天我們要去 DK 俱樂部,所以來跟你說一下行程,」連柯頓了頓,「還有……小滿說你電話打不通,問我你在做什麼,能跟他們一起五排嗎?」
說實話,連柯這個 PD 當得無可挑剔,甚至還會提醒我要規律飲食和作息,簡直就像我上輩子的營養師一樣,事無巨細地關心我。
作為回報,我也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和溫和全都分給了他。
我「哦」了一聲:「打吧,你要進來坐會嗎?」
「不用了,」他搖頭,「那我先走了。」
可是明明說著要走,等我上完號,抬起頭,就看見他還在,表情帶著一些糾結。
我有些奇怪:「怎麼了?」
他回過頭:「你這幾天,上網了嗎?」
「上了啊,」我漫不經心地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到那些罵我的話?」
連柯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我看到了,」我輕嗤一聲,「說我不認真,說我侮辱這個行業,他們也沒說錯,一個女明星忽然說要退圈去打電競,聽起來就挺扯淡的。」
連柯看起來表情有些擔憂:「你不介意嗎?」
「介意有什麼用,介意也改變不了我要做什麼,」我戴上一只耳機,「而且誰沒被罵過,被罵習慣了都。」
至少上輩子,我基本上都用成績打他們臉了,也沒虧什麼。
可我這麼說,連柯的表情就更擔憂了:「簡瞳,其實……」
我看出來他很關心我,抬起頭,輕聲道:「誒,連柯,說真的,你——」
他愣住了,看著我,僵在原地,表情一點一點變得局促。
「你有點像我媽,」我客觀評價,「連媽媽。」
連柯:「………………」
連柯扶額:「你要這麼覺得,那也沒關系,我的工作性質確實和媽媽很像。」
我有些不可思議——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連柯脾氣這麼好的人,說實話,都有點男菩薩的意思了。
「不用擔心我,」我對他笑了一下,很真誠地說,「謝謝你,連柯。」
他側過臉揉了揉鼻子,昏暗的燈光下,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聲音悶悶的:「沒事,那我先走了。」
和 TL 的一隊五排,現在基本上已經成了我每晚的固定活動之一。
據他們所說,自從他們原先的打野長河退役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組過這麼穩健的上分車了。
二隊拎上來的打野寧諾因為是新選手,一上來就在 S 組挨其他頂級隊伍的毒打,又被粉絲追著罵,幾乎是心態全崩,一放假就回家了,也不怎麼愛和其他選手交流。
小航一向口無遮攔,在和我們五排的時候忍不住開玩笑:「誒瞳姐,你要是真來我們隊打野就好了。」
聽筒里驟然安靜了幾秒。
TL 是個情懷俱樂部,教練思遠是一個很心軟的人,其實老選手到了年紀,就應該把位置讓給新選手,可是思遠總是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說再讓他們試試吧。
俱樂部的高層,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默許了思遠的決定。
可是一年又一年,一屆又一屆,TL 依舊沒有拿到一個冠軍。
反倒是選手,堅持不住了。
老一輩的中單落日和打野長河先后退役,中單還有選秀大會的狀元選手小航頂上,打野卻找不到好的選手,或者說,俱樂部也沒有那麼多資金購買優秀的打野選手。
「其實……」阿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問,「瞳姐是只想去打女子組的比賽嗎?」
「不是我想不想,」我說,「是看有沒有俱樂部,敢讓我試訓。」
聽筒里再次陷入了寂靜。
我也只是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宮本改版了,我去試下這英雄的強度。」
有些事,并不是想不想就能決定的。
沒有人能比我們這些職業選手更清楚,想不想和能不能之間的區別有多大,是天塹一般,不可逾越的距離。
(08)
第二天,TL 的節目嘉賓集體前往 DK,進行訓練賽。
這節目錄了也快一個月,各種大大小小的訓練賽不斷,我們這一隊取得的勝利幾乎是摧枯拉朽式的,一路沖過小組賽和半區賽,直接沖到了總決賽,恰好也是和 DK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