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他一眼,「別覺得在宮里我就不會跟你打架,你再吼我就動手。」
蕭思睿噎住一瞬,氣惱的剛要出聲,一支冷箭就射了過來,蕭思睿一腳踢在我肩頭,同時毫不猶豫的抱著方妙彤躲開了那支箭。
我笑著看他們二人,蕭思睿方才算是護了我們兩人,只是護的方式不大一樣,不過思勤王大可不必如此費心,一只冷箭而已,我躲得開。
遠處一名宮女對我躬身一禮,我不再理會蕭思睿和方妙彤,縱身往大殿掠去。
片刻前金碧輝煌其樂融融的大殿此刻血污殘肢哭叫怒吼交織,看來方府下了大本錢,連禁軍中的人都用上了。
蕭思睿護著方妙彤緊跟著我來到大殿,皇帝所在之處刺客最多,但是護駕者也最多,兩相權衡,還是皇帝這邊更安全些。
皇帝此刻委實有些狼狽,他年輕時為救我爹也在戰場上受過傷,平日走路不顯,此刻一跑動就有些瘸,不過大殿中的局勢倒是也沒惡劣到需要他奔逃性命,所以他和皇后就在蟠龍柱后躲避亂飛的刀劍。
這兩人身后漸漸匯集了一大群宮女,我剛剛略松了口氣,就被蕭思睿一把拉住帶到了皇后身邊,他怒聲,「你好好在這兒待著!」
方妙彤自然也被送了過來,但皇后顧不上她,只拉住我的手顫聲,「若若,你別亂跑,就留在這里,知道麼?」
皇后娘娘有些老了,所以才會失寵,但我看著她鬢邊華發,仍能想起我年幼時她風韻獨絕的溫柔笑意。
皇帝就站在皇后身側,此刻殺他易如反掌,我卻并未下令擊殺,其一是目下并最到那一步,其二就是,我不想殺皇帝。
皇后這些年將我當做女兒照料,我不想殺她深愛之人。而皇帝在我幼年,也曾將我抱至膝頭,替我簪上珠花。
我已聽見大殿門口我爹的廝殺怒吼聲了,他喊的是救駕,這老頭兒粗莽,但是不傻。
方府謀逆,打算往白府頭上栽贓,那白府弒君,也可以說是進宮護駕勤王,誅殺方府這一窩子逆黨。
但是我覺得我爹這怒吼是真的憂急,我有些吃不準他倒是是來弒君還是真來救駕的。畢竟他要謀逆這事兒我們父女從來也沒攤開來談過。
我委實后悔,實在是該跟白老頭兒聊清楚的,如今箭在弦上,若是射錯了人,那我干脆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我生自己的氣,但很想把這氣撒在方妙彤頭上,所以我沒好氣的看了方妙彤一眼。
方妙彤蜻蜓點水一般掃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
婢女揚手,一柄寒刃迅疾的刺向皇帝后心。
我如今知道蕭思睿的武功很可能不弱于我,但我仍然不覺得他一定能贏我。
就現在這個距離,就在這一瞬間,整個王城能擋住那柄寒刃的都沒幾個,我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方妙彤使絆子踹我一腳,我根本都不會受傷。
我真沒打算拿命去救皇帝,但我無法確定白老頭兒到底是怎麼個意思,他和皇帝多年兄弟,萬一如今真能和好呢?
那柄匕首刺入我左肩,但我捂著腹部倒在地上,那一陣絞痛讓我滿頭冷汗,在暈過去之前,我只來得及下一個命令,「護皇后娘娘周全。」
反正白老頭兒已經打進殿門了,到底是弒君還是救駕他自己看著辦。
若他是救駕,那皇帝跟皇后在一處,護皇后周全就等于護皇帝周全,我的人能幫上忙。
若他是弒君,我早已吩咐了我的人不去跟白府兵士暗衛為敵,他要殺皇帝我沒話說,但若他要殺皇后,我的人自會護皇后逃離。我覺得白老頭兒看在父女情分上,估計也不會下殺手。
我看了一眼白老頭兒的兵力就放心大膽的暈了過去,都是白府精銳,就今兒這種小場面,白老頭兒搞得定。
今兒這局,我們白府必是最大的贏家。
白老頭兒救駕最好,那他和皇帝重歸于好,大渝百姓也免遭戰亂之苦。
若他弒君,那他也必定能贏,有了皇位,死個女兒也就不一定很傷心了,大不了回頭納妃再生幾個。
我昏迷了三日,醒來之后得知了三個,太子薨逝;方妙彤嫁入思勤王府,為蕭思睿正妃。
還有,柱國將軍白石謀逆,打入天牢,秋后問斬。
4
秋墨告訴我孩子沒有了的時候我幾乎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怔了許久我才一笑,「沒了就沒了,反正本來也沒人想要。」
我自幼身子就很好,現下這種連說句話都覺得沒力氣的感覺還是頭一次體會,秋墨扶著逞強起身的我坐下,「小姐,太醫說你中毒之時小產,又受了很重的外傷,要好好調養,否則會落下病根。」
只是略站一站,竟讓我有些氣喘,虛弱至此,還去什麼天牢。
我看著秋墨,「我哥呢?有沒有被白老頭兒連累?」
秋墨忙搖頭,「少爺沒事,圣旨說小姐你護駕有功,柱國公罪不及子女。」
我略松口氣,「那你跟我說說,白老頭兒是怎麼把他自己玩大牢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