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哦」了一聲。
真是稀罕,平日里皇帝恨不得把林瑾劈成兩半去給他辦差事,今天怎麼肯放過他了?
但公主的話占據了我的全部心神,讓我無心再想其他,一時間沒有發現林瑾的反常之處。
直到第二日清晨……
往常我醒來時,林瑾早就去上早朝了。
結果今天早上,睜開眼后,卻發現林瑾還躺在我身邊。
我驚奇地坐了起來:「今日非休沐,夫君怎的沒有去上朝?」
林瑾一默,不敢看我:「這……圣上特恩準我在家休息幾日。」
想到公主昨天的話,我一把抓住林瑾的手:「夫君可是遇見了難處?」
林瑾卻搖頭:「夫人多慮了。
「倒是先前為夫人畫的兩幅畫,瑾始終未來得及裝裱,今日做好送給夫人如何?」
雖說林瑾安慰我沒事,我卻總覺得不安,一整日都守在林瑾身邊,不敢出府。
結果這種不安,果真得到了應驗……
午飯還未用完,府外便被官兵圍住了。
林瑾淡然地放下筷子:「瑾去去便回,夫人記得用好飯食,不必為瑾擔憂。」
「先前那兩幅畫,瑾已裝裱好,放在書房的木柜里,夫人有空時 可以去看看……」
聽著林瑾這種語氣。
我心中頓感不妙,拉著他的袖子,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夫君,妾在家里等著,無論如何,夫君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他沖我一笑,揉了揉我的腦袋,柔聲道:「會的。」
說罷,他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臉上毫無懼意,讓我以為他真的能輕松應對。
他這個……騙子……
32.
林瑾被官兵帶走了后,圍在府外的官兵并未撤離。
我的心神在林瑾走時就已經被他帶走了,如今無法出府求助,只能呆坐在桌案前出神。
但我忘記了,我出不去,不代表有的人進不來……
我看著旁若無人地在上首落座的公主,以為是她從中作梗,甚至生了些陰暗的心思。
公主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她從容地笑了笑:「本宮既然敢來,必然是有恃無恐。夫人可要仔細思量思量,如今林大人還是可救的,若夫人真對本宮做了些什麼,那林大人可就真的出不來了……」
「什麼出不來?」我頓時激動起來,「公主究竟是何意?」
公主淡定地抿了口茶,又嫌棄地皺眉:「父皇一向厭惡貪墨的官吏,林大人貪了安撫流民用的銀子,如今自然是下詔獄待審。」
「怎麼可能!林瑾他絕不會貪墨!」
我無比肯定。
公主嗤笑:「林大人有沒有貪墨,這可不是夫人說的算的,還要看父皇如何決斷。」
說著,她戲謔地挑了挑眉:「若是夫人肯聽本宮的話,本宮倒是不介意去父皇跟前為林大人求求情,指不定能讓林大人今晚就回府呢。」
聞言,我反倒冷靜下來:「清者自清。林府除了這座圣上賞賜的宅子,再無其他值錢的東西。公主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前朝去。
「此事必是誤會,臣婦相信圣上不日便會還夫君清白。」
公主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了,夫人不上當,本宮的樂子又要少了。」
她話鋒一轉:「只不過……這詔獄里的陰私手段多了去了,也就本宮能勉強照拂林大人一二。
「夫人放心,就算夫人不配合本宮,本宮也是不舍得林大人受傷的,只是他從詔獄里出來后,心里放的是誰,本宮可就不敢保證了……」
說完,公主瀟灑地起身離去。
只留下我站在原地,遍體生寒……
33.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林瑾心知肚明。
但讓他同流合污,他斷然做不到。
只不過,這樣的獨善其身,在某些人眼中,就變成了威脅。
意味著無法拉他下水,逼得他與他們一同遮掩那些陰私。
因此,這次被人誣陷,林瑾不覺得意外。
雖說那日他從京郊離去時走得匆忙,給那些人留了鉆空子誣蔑他的機會。
但他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能在御前自證清白。
只這幾日的詔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那些人知他無罪,必不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逼他自己認下這冤屈。
林瑾咽下喉中的血腥。
扶墻勉強坐了起來。
他顫抖著手,取出被他藏在里衣衣袖中的一張畫紙。
畫紙疊得整整齊齊。
林瑾仔細著不讓身上的血滴落在畫紙,緩緩將它展開來。
畫上的女子巧笑倩兮,顧盼神飛。
他伸手撫摸著那張曾讓他日思夜想、徹夜難眠的臉,淡淡地笑了。
其實這幅畫里,夾雜著他的私心。
畫中的人看著窗外的桃花,唇角含笑,眉宇間卻帶著淡淡的愁緒,像是在思念遠處的情郎……
那時的他,還未得到子衿的回應,只能將自己的期盼藏在畫中。
但如今他下了詔獄,卻突然后悔了,害怕子衿果真因他而擔驚受怕。
他正嘆息。
若他能再忍兩日……
就在這時,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來人被獄卒恭敬地請進獄中,見到林瑾渾身是血的模樣,大怒。
「本宮不是交代過,不準對林大人用私刑!你們這群飯桶!耳朵若是不中用,便給本宮都割了!」
獄卒頓時抖如篩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面露難色:「公主殿下饒命,這……大人們的命令,小的們不敢不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