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艷奪目的臉,再加上翩翩的儀態,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飲畢,她與眾位夫人談笑風生,宴席上一時間熱鬧紛紛。
有夫人開口調笑道。
「幾日不見,公主越發貌美了。」
「前幾日隨陛下去狩獵,竟讓探花郎林大人都看呆了眼,從馬上墜了下來……」
話音剛落,整個宴席一靜。
我神色一僵。
公主的面色也淡了下來,眼中的氣惱一閃而過。
那夫人觀眾人的反應,自知失言,悻悻地閉了口。
但托她的福,公主又把目光投向了我。
「夫人說笑了,林夫人也是難能一見的美人,林大人又豈會因本宮的容貌而驚艷到跌下馬?」
說著,公主又柔柔地舉起酒杯:「林夫人莫要多想,本宮再敬林夫人一杯……」
若先前不曾聽到過阿華所說的話,我的確不會多想。
可現在……
我看著光彩奪目、盈盈淺笑的公主,心里像是塞了團棉花一樣,喘不過氣。
只能咬著牙,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等林瑾回來,再與他開誠布公地對質。
若他果真……
那我和離、改嫁,必也不會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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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宴會快結束時,我已是半醉。
還是阿華拽了拽我的衣袖,提醒我不要多飲,宮中的果子酒后勁兒大。
我這才放下酒杯,有些踉蹌地起身。
正要離開,卻被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攔住了。
「林夫人請留步,公主還有話想與夫人聊一聊……」
「什……什麼發(話)?」我醉到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站在連廊處等我的公主見狀皺眉,朝侍女擺擺手,示意先放我走。
侍女悄無聲息地退下。
無人攔路,我又往公主府大門的方向走了兩步,卻腳步虛浮,兩眼一抹黑,便一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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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睜眼時,已身處一片鬧市。
有人背著我,在擁擠的人流中小心地走著。
他身上的薄荷香十分熟悉,令人安心。
我半闔著眼,趴在他背上。
好像有什麼要緊事要做,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被果酒麻痹的頭隱隱作痛,只記得背著我的人是夫君……
于是我干脆放棄掙扎。
懶懶散散地環著他的脖頸,舒適到險些在他背上睡了過去。
直到看見不遠處賣糖葫蘆的攤子,這才又直起身子,清醒了些。
看著攤子上被燈籠照得晶亮的冰糖葫蘆,我忽然一陣恍惚,想起一樁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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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年輕的時候為了做生意,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
那次他從京城回來,我去渡口接他。
他笑著對我說:「京城里熱鬧,這次爹爹回來時給囡囡帶了不少好東西。等囡囡長大了,爹爹帶囡囡去京城玩好不好?」
我被他背在背上,正啃著糖葫蘆。
聞言點頭:「好呀,爹爹可不準說話不算話!」
說著,我揮起小拳頭,耀武揚威地砸在他胸口:「壞爹爹!明明這次也說要帶上我的,又撒謊!」
我爹哎呦一聲,抓住我的小手:「好好好!說話算話,爹爹將來一定帶囡囡去京城。」
「還給囡囡買糖葫蘆……京城里的糖葫蘆樣式也多,糖衣里裹的還有豆沙、瓜子仁兒……」
我聽著我爹說的話,咽了口口水。
再看手中單調的紅果子糖葫蘆,眼神便瞬間帶上嫌棄。
我爹繼續眉飛色舞地和我講著京城里的事。
往常我爹背我時,我一向不安分。
不是薅他頭發,便是揪他胡子。
這次卻難得安靜地趴在他背上,默默地聽著。
漸漸地,我竟對他口中朦朧而又繁華的京城生出了一絲向往,盼望著快些長大,好和爹爹一起去京城……
只可惜,我爹食言了。
最終,帶我來京城,給我買糖葫蘆的人……是林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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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爹欠我的那根糖葫蘆,我嘴里泛苦。
拍了拍背著我的人,語氣里不由自主地帶上些撒嬌的意味。
「我想吃糖葫蘆……」
背著我的人一頓,腳尖拐了個彎,走向糖葫蘆攤。
我嘴角上揚,如愿以償地拿到了一串之前從未嘗過、沾滿了果仁的糖葫蘆。
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卻險些被硌掉了牙。
沾著果仁的糖葫蘆又干又硬,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爹又騙人!
可他又從小就對我說,不能浪費糧食。
于是我只能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濕潤。
癟著嘴把剩下的糖葫蘆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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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家。
被林瑾放在床榻上。
我突然想起了先前被我忘掉的那樁事……
28.
好在子衿只是喝醉了。
林瑾松了口氣,輕輕地她放到床榻上,替她褪了鞋襪。
見她手里還攥著空了的糖葫蘆棍兒,他小心地將棍子抽出來,卻還是把人給驚醒了。
子衿迷蒙地睜開眼,癟嘴就哭:「不好吃!這糖葫蘆一點都不好吃!酸死人了!」
林瑾清楚她酒還沒醒,便只順著她的話:「好,那下次便不買。」
誰料子衿依舊不依不饒:「我酸的又豈止是糖葫蘆!你說,你是不是因為公主才摔下馬的?」
話題跳得太快,林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什麼?」
子衿一把揪起他的耳朵,一臉惱意:「我說——你是不是因為看公主的美貌看呆了,才摔下馬的?」
聞言,林瑾哭笑不得。
「怎會?瑾從未抬頭直視過公主容貌……」
他摔下馬原本是為了避公主,怎麼如今反被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