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我突然福至心頭……
12.
子衿說要自請下堂時,林瑾的眉頭狠狠抽了兩下。
她一臉了然地望著他,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松快。
「妾愚笨,自請下堂,讓出妻位,只望夫君將來覓得賢惠的新人。」
「當然」,她挑了挑眉,露出揶揄的神色,「若是夫君已在京中的新宅中娶了新婦,妾自然也是歡喜的,必不會哭鬧阻攔。」
看著她滿臉的不在意,林瑾胸口一窒。
13.
昨日我午睡醒來,突然想明白了。
林瑾先是中榜后滯留京城,數日不歸。
回來之后又舉止古怪,這些日子天天在我眼前晃悠。
只怕是他已在京城的宅院納了新人,不好意思和我開口罷了。
這好說,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達理之人。
況且他中了探花郎,當了官,官夫人的那些個麻煩事我也處理不來。
正巧,他有新歡,我想改嫁。
和離書一簽,皆大歡喜。
誰料林瑾聽完卻面無表情,毫無喜意。
他聲音沉悶。
「瑾答應過姜伯父,會照顧好夫人。和離的事夫人就不用想了,瑾絕不會答應的。
「行囊已經收拾妥當,若無不妥,瑾明日便帶夫人啟程入京。」
說罷,他拂袖而去,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14.
林瑾原本想著,子衿如今對他不信任。
那便待到入京后,與子衿住一個院子,他們兩人再慢慢熟悉。
誰知入了京,進了新宅。
子衿笑盈盈地與他分了院。
然后對著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關上了自己的院門。
讓林瑾的算盤落了空。
分院而住倒也罷了。
子衿入了京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肯見他。
他在子衿的院門外接連吃了幾次閉門羹。
林瑾站在院門外,苦笑一聲。
他的妻,對他卻如此防備。
他該想什麼辦法才能與她親近?
15.
趴在門上聽聲的小丫鬟回過頭來沖我打手勢。
我和她對口型:「走了?」
丫鬟點頭。
我連忙拉起她,開了院門:「走走走!去街上逛逛!」
邊走我邊抱怨:「林瑾天天閑得無聊,蹲我院門外干什麼?害得我次次出個門和做賊一樣。」
「這樣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可還沒等我想出辦法,林瑾那邊便派了人過來。
-
「什麼!
「你說夫君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
我驚得手中的湯勺都掉到了碗里。
得,這下不去看他,反倒是說不過去了……
16.
林瑾摔下馬后,是被好友方嚴給送回來的。
「還是子瑜夠狠!為了在公主面前故意出丑,居然能咬牙故意從馬上摔下來。」
方嚴看著正在處理傷口的林瑾,面露敬意。
方嚴是與林瑾同屆的進士,中了榜眼,與探花郎林瑾成了至交好友。
「你是不知道,去狩獵場前,公主看你的眼神分明最炙熱。待到你故作笨拙,從馬背上摔下來,公主才神色懨懨地請陛下撮合她與狀元郎。」
方嚴搖著折扇感慨。
「得虧我這榜眼長得也夠一般,若是公主看上了我,我家夫人又不知該怎麼鬧了。」
見林瑾只低著頭換藥,一言不發。
他調侃著拍了拍林瑾的肩膀:「哎,子瑜,這藥啊,應該讓弟妹幫你換才是。」
「為何?」林瑾眼皮都不抬一下,「瑾自己便能換好,麻煩夫人作甚?」
方嚴輕嘖一聲:「這你就不懂了,給你換藥,見你傷得這般嚴重,弟妹自然而然便會心疼你……」
林瑾不置可否。
心里卻從未想過要借這傷去博同情。
更何況他摔下馬時,腿上被尖石劃了一道,血淋淋的。
林瑾可沒打算讓子衿看見他猙獰的傷口。
方嚴壓低了聲音。
「子瑜,你要給弟妹主動關心你的機會啊!」
主動關心他?
林瑾想到子衿緊閉的院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是我不好,先前為忙科舉冷落了她,如今她見了我便躲,又豈會來主動關心我?」
方嚴見他不上道,一臉著急。
「那你便主動開口啊!你裝作傷重,賣賣慘,弟妹一心軟,說不定就答應了。她每日來照顧你,幫你換換藥,這一來二去的,你們兩個人不就親近了麼!」
聽見「親近」二字,林瑾上藥的手終于頓了頓。
只是……要他裝病賣慘?
林瑾皺了皺眉。
若他果真如此,也不知子衿會作何反應……
17.
「夫君,你感覺怎麼樣?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嗚嗚嗚……」
我趴在林瑾床前痛哭流涕。
實在是……
他娘的!
誰給我的帕子上沾了這麼多辣椒水!
我明明要的是洋蔥!洋蔥!
原本只是想來客套一下。
用沾了生洋蔥的帕子熏熏眼角,擠幾滴淚表示一下關心就跑的。
誰料辣椒水一催,我的眼淚越流越多,眼眶也紅得不像話。
倒是林瑾眼中頗為動容。
「瑾無事,夫人不必擔憂。」
我剛想點頭,目光觸及到他腿上纏著的、布滿血的麻布,硬生生被嚇傻了。
一臉震驚地望著他,嘴邊的話脫口而出。
「這還叫無事?夫君你不疼的嗎?」
聞言,林瑾嘴角抽動兩下,輕咳起來。
「這點疼痛倒是尚可忍耐,只是……瑾有一事,不知夫人可愿幫瑾一二?」
好歹住在一個屋檐下,也沒有見忙不幫的道理。
我擼起袖子。
「好!什麼忙,你說?」
「醫官說瑾這傷口過深,晚上偶有高燒不退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