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又做了些什麼?從小冠服華麗,飲食甘美,享受著先祖澤被千秋的蔭蔽,被赫赫盛名遮住了眼,等真正需要你站出來的時候,卻只是在期待神明顯靈,希望神明替你護住你那可憐的驕傲,保全你們陸家那岌岌可危的名聲。”
陸承秀如遭雷擊,慘白著臉,被底下一雙雙失望的眼神望著,被那男子一番話如刀似劍劈在身上,她終于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忽的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聲里滿是痛楚與悔恨。
面前的女子容貌和數百年前的女子容貌交疊在一起,陸南亭的一顰一笑,仿佛就在眼前。
夔離深深地看了石像一眼,通天犀直直穿過人群,落到了陸承秀的手中。
她身上的繩子被解了開來,握緊了掌心里的通天犀,有些不知所措。
而江面上,夔離已經不見了,出現了一尊似牛非牛的巨獸,青黑色的皮毛,額上一只蒼黑板角立著,背上負著那尊石像。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再最后幫你們一次。”
陸承秀突然明白了什麼,福至心靈,她舉著那通天犀,一邊流著淚一邊高聲喊道,“希望江神有靈,平息這汶井江的水難。”
咔嚓一聲響,她手中的犀角一寸寸碎為齏粉。她高亢而破碎的聲音穿過風,穿過鴉雀無聲的人群,落到了江面上。
“喏,如你所愿。”
江面上的巨獸頓了頓足,載著那一尊石像一同撲進了滔滔江水中。
天地間,只聽見幾聲怒吼聲傳來,隨即汶井江掀起了滔天巨浪,似是水底有巨獸正在搏斗糾纏。
可那巨浪到了岸邊便凝滯住了,像是被一堵無形的水墻阻住了,往那水墻上重重一拍又落回了江中,絲毫沒有牽連到岸邊的百姓。
“江神顯靈了,江神顯靈了!”百姓紛紛跪倒在岸邊,匍匐著,叩拜著,熱淚盈眶。
“先生,夔離不會又要被鎮在水底吧?”
許是被這專注祈求的熱鬧場景感染了,阿姚看著江面綻開的血水出了神,很是憂心。
待那水墻穩如泰山之后,柏久將靈力從水墻上撤回,不禁失笑道,“久不出手,是不是你都忘了,你家先生也是個法力通天的神仙?”
阿姚回過頭來,面上露了幾分嫌棄,“你若是不說,我只當你是浣溪鎮的私塾夫子呢!”
柏久也一愣,果真是安樂日子過久了,事事順意。
他險些都忘了,就在數百年前,自己也曾是蒙受冤屈,流落人間放逐于東海的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