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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國破之時我本就要尋死的，是他非得把我救回來，害我被那女帝囚禁數年，您說我是不是得找他算賬？”

“仙君，他本就是我輔佐的前朝太子，他若是死了，前朝復仇無望，我又豈能眼睜睜見著他自殺？”

“若不是你，我豈能受盡侮辱，被百般欺侮折辱，你可知她……”

“你……”

兩個錦衣皂靴小神仙立在歸來居的后院里，起初還跳著腳吵架，漸漸一個臉上青一片紅一片的，滿臉羞憤，另一個好奇地打量，面色由疑惑不解漸至不敢置信。

“咳咳……”

被柏久眼神輕飄飄一掃，倆人瞬間噤了聲，低眉垂首不敢再言語。

知曉緣由后，柏久肅著臉一頓呵斥，“假作真時真亦假，既然已經從那幻境中出來了，就該謹記本分，別忘了自己神仙的職責。”

待小神仙走后，柏久按著眉心，有些頭疼，就見阿姚蹦跳著進來，一臉好奇，“呀，先生，是不是山間巨蟒犯懶沒攔住人，又教哪里的小神仙尋了過來拜見你？”

“他倆在云頭上打了一架，跌落至歸來居門口，被我瞅見了罷了。對了，云君今日出關，晚上定要來蹭飯的，我先去將我新得的棋譜藏好。”

柏久匆匆回房后，阿姚從桌子底下發現了一枚果子。那果子杏一般大小，圓咕隆咚的，表皮透明，里頭瑩白的果肉光華流轉，一看就不屬凡品。

她連忙撿起來去找柏久，柏久忙著藏他的棋譜，頭都沒抬，“那是枚仙果，小神仙不敢再回來尋，你留著吧。”

阿姚樂滋滋地看著這淡淡生暈的果子，想著正好夜間給云君接風，一起分食了。

夜里，阿姚整治了一桌美饌佳肴恭賀豐隆云君修為大漲。豐隆云君神采奕奕，整個人精氣內斂了些，一雙桃花眼愈發湛然澄澈。

“咦，多日未見，小阿姚廚藝越發精進了啊！瞧瞧今日這花糕，不僅模樣好看，味道也甚是香甜，以前從未嘗過。”

“噢，我今兒得了枚仙果沒舍得吃，碾碎放進這花糕里了。”

柏久臉色一變，“今日那果子……”

話說至一半，忽的耳畔梵音傳來，幾人就覺著一陣暈眩，再睜眼，發現身處一個陌生的院子里。

眼前是一座破舊的泥屋，頂上覆著青瓦，坑坑洼洼的墻上簌簌落著灰，糊了層薄紙的木窗子里還透著風。

一片新綠的榆樹底下，拄著拐的年輕后生，身材魁梧臉上長滿了麻子的漢子，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姑娘齊發覆額看不清眉眼，三人面面相覷。

“這是，見鬼了？”

2

阿姚轉了轉身子，看了看自己變小了的手掌，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裙，望著眼前兩張陌生的面孔，試探道，“先生，云君？”

“這是什麼破地方？阿姚，柏久，你們怎的都成了這副模樣？”滿臉麻子的漢子一驚一乍道。

唯有那拄著拐的年輕后生不說話，閉著眼在思索些什麼，半晌后終于睜了眼，“我們吃了那婆娑果，此刻已經入了因緣境。”

須彌山有神樹喚作娑羅樹，樹上結了三萬六千顆婆娑果，每顆婆娑果里藏著一個幻境，喚作因緣境。

這因緣境，是三界眾生逝去后留下的一縷執念凝成的幻境。

入因緣境，便會附身到境中人身上，得解了宿主的執念才能出得來，不然，就只能困在其中等這果子失了仙力。

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聽完柏久的解釋后，阿姚呆呆道，“所以先生，我撿的那枚仙果就是婆娑果？那你不早告訴我！”

柏久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可奈何，“我怎麼知道你會不由分說就把它放進了花糕里……”

豐隆云君倒是欣喜的很，“既來之則安之，啊呀，我在山中修煉了許久，錯過了好些熱鬧。正好，到這因緣境里體驗一下新的生活啊，哈哈……”

豐隆云君頗為自得，看了看倆人，開始品頭論足起來，“阿姚啊，不是我說，你這身子太瘦小了些，額上頭發也長了些，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他說完隨即又看向另一邊，“還有你，柏久啊，哈哈哈，你怎的瘸了，我還沒見過你走不了路的模樣呢！來來來，給爺走兩步看看，看看利不利索……”

他笑著笑著忽然覺著不太對勁，面前二人都用一副奇怪的模樣看著自己，眼神里不是憤怒，倒像是同情，哀憫？

他心頭一凜，想到了什麼，一邊嘀咕道，“我看我這身子挺好的，長手長腳，身材魁梧，臉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

說完他往院子里放著的大水缸跟前一湊，然后猛地往后一跳，捂著臉尖叫起來，“這，這，這……這是誰的臉！怎的丑成了這樣！”

水里映著的那人濃眉大眼的，只可惜臉上參差不齊起了好些麻子，大大小小的。這邊臉上落了四五個，那邊臉上又長了三四顆，整個臉上一片紅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