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跟你說,像你這樣的女孩可多了是。」
「沒機會的,他那種人啊,就只可能和門當戶對的人在一起,就比如說,喏。」
順著他的視線看,正是剛剛的女孩,瞧著就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范,抿著唇,朝他笑。
原來那麼優秀的女生,也喜歡他。
「我也覺得,我夠不上他。」
我點頭,從旁邊侍者的托盤取了杯香檳,與老板碰碰杯,一飲而盡。
……
宴會是個極其無聊又漫長的過程,老板嫌我不會說話又不會擋酒,叫我哪涼快哪待著去。
我懷著一股年終獎要沒的悲痛的心情,晃到了酒店外的庭院。
花園里種著嬌艷欲滴的玫瑰,這里又安靜又偏僻,我剛走幾步,就被人猛地拉到了陰暗的角落。
在看到周遲欲那雙暗沉的眼后,我還是把涌到喉嚨的尖叫咽了下去。
「好巧啊。」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我有些心虛。
「不巧。」
他說,含著煙,一股腦地噴灑在我的臉上。
「我跟蹤你的。」
「……」
「我還是沒想明白,你為什麼拒絕我。」
他湊近我,煙草的喑啞混著他身上古龍香的涼薄,一點一點侵蝕我的嗅覺。
「好在我也不準備想了,你拒絕你的,搶我也要把你搶到手。」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面前的人含著煙,把我抵在墻角,月光悠揚地垂下,朦朦朧朧地照著他散漫的臉龐。
他挑著眉,手指輕刮著我眼角的痣。
「做我女朋友。」
「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
我試圖從他的雙眼里,看見或醉或清醒的東西,可是都沒有,只有偏執得嚇人的暗紅。
我把一切歸結于他被人灌酒灌太多了,掙開他,朝著庭院的盡頭走。
他又像上次那樣跟在我身后,我們倆都沒有說話,穿過玫瑰花叢,道路的盡頭是一座混著浮光的噴泉。
我脫了高跟鞋,走進水池,站在稍高一點的位置低頭看他。
揚起水弧,晶瑩而璀璨的光潑向他,他沒躲,被淋了個正著。
他的眼睫還掛著幾顆水珠,顫了顫,只是抬頭安靜地望著我。
「周遲欲,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啦。」
「不遠。」
我從不知道,他原來這麼固執。
「如果說,你真的是游蕩在街頭的小混混的話。」
我低頭看他的眼睛,那里紛紛揚揚地倒映著絢爛的光,我甚至看見我自己的影子,晃晃悠悠。
「我想,我應該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吧。」
「我是什麼人,很重要嗎?」
他插著口袋上前了兩步,噴泉就在我們身后嘩嘩作響,浮光的泡沫漾在他的周身,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很重要吧。」我輕輕地說。
「我又不是沒錢,又不是給不了你未來,你為什麼……」
他上前想要抓住我的手腕,被我躲開了,水花濺起,蕩漾著一圈漣漪。
「就是因為你有錢,就是因為你什麼都能給我吧。」
我吸了吸鼻子,他怔愣地看著我。
「我們的人生本來就不一樣,你的起點是我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終點。我生活在一個擁擠骯臟的家里,我誰都沒有,誰都不愛我,而你不一樣。」
「你早就看到過那麼那麼繁華的景象吧,你的辦公室在這座城市最高樓的頂層吧,他們都希望嫁給你的是一個家世顯赫的大小姐吧。」
「周遲欲,我什麼都沒有,我和你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會離開我的。
」
「我不會。」
他猛地摟住我的腰,把我拉進他懷里。
他死死地抱著我,太緊太緊了,讓我以為他想把我融進他的身體里。
「你會的。」
「乖,別想那麼多,我不會。」他說。
我瞧著噴泉濺出的水花,繁華的燈光斑駁地落在玫瑰叢中,他的手揉進我的發絲,一下一下地順著。
「可是,周遲欲,你又不是沒有離開過我。」
我啞著嗓子跟他說,他的身體好像猛然僵住了。
「你總會走的,你會對我膩的,然后把我丟掉。」
「你最后還是會和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結婚的,我知道,和八年前一樣,迫不得已,或者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你會離開我,你肯定會離開我的。」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周遲欲……」
他低頭吻住了我。
我所有來不及說出的話,全都被他堵在唇齒間了。
他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我以為,他不是那麼一個有攻擊性的人。
直到我被他吻得腿軟,是他摟著我的腰,我才不至于倒下去。
喘息聲在耳邊清晰地響起,他的眼睛有點惡狠狠,又有點說不出的慌亂。
他只是重復著告訴我,他不會。
水光落下時,他的懷抱熾熱,他咬著我的名字,沙啞而粘稠地許下承諾,在一個孤寂而繁星璀璨的夜晚。
我們都迷茫無措。
14
我爸由普通病房轉到了 vip 病房。
想也知道是誰干的。
我打電話給周遲欲,跟他說沒必要,為了一個這樣的人花這麼多錢一點也不值得。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越過,問我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
「周遲欲。」
「嗯?」
「你在追我嗎?」
「嗯。」
嗓音含著淡薄的啞,卻分分明明。
「你知道,你其實挺有名的。」
我吸了口氣,咬著牙說。
「你那輛車子開到我們公司樓下,同事議論我是不是被包養了,老板可勁地巴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