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上有一個名詞,叫「回避型依戀」。
說的是如果人在童年沒有接收過正確的情感導向,就很難和別人建立起親密的關系。
這樣的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并不會感到激動和興奮,反而特別冷淡,甚至還會通過遠離他來回避自己的焦慮不安。
褚時就是這樣的人,我一直知道。
甚至年少無知時,我一度覺得自己能治好他,只不過后來才發現,我沒有那種能力。
因為治愈一個人的前提是自己要無比強大,在這點上,我顯然還不夠格。
「對不起……」褚時被我懟得說不出話,一遍遍重復這三個字。
我想問他真的喜歡過我嗎,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有意義:
「褚時,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習慣了每天早上都有人給你一杯熱牛奶,突然有一天沒有了,你就會很難過。但你并不是真的喜歡牛奶,你只是不甘心失去自己原本擁有的東西。」
就像某首歌里唱的:
「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種虛榮,有人疼才顯得多麼出眾。」
而那首歌的結尾是這樣唱的:
「若愛只剩誘惑,別再互相折磨。」
這一場紅塵糾葛,或許我們都有過錯。
褚時的神情懨懨的,脆弱的身形搖搖欲墜:「不是的……姜離……不是不甘心……」
但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心里也有答案。
我扭動手腕,掙開了他的桎梏。
他卻忽然抬頭,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臉上又閃過一瞬間的希冀:
「許言說昨天你接到電話就來了,是不是說明你對我還……」
「不是。」我干脆地打斷他,不留一點余地,「褚時,我真的不愛你了。
」
事到如今,就算我已經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過往了,那種心甘情愿為他赴湯蹈火的勇氣,也再回不到我身上了
「收回去!」他的臉色瞬間煞白,雙臂像瘋了一樣纏了上來,完全沒顧正在回血的吊針,「求你收回去……姜離,別這麼對我。」
我閉了閉眼,不發一言,任由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里,留下一片清晰可見的脆弱:
「就算不愛我,再救我一次好嗎?」
看著他顫抖的脊背,我的心臟也跟著陣陣緊縮。
可最終,我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褚時,我們都好好的好嗎?」
12
「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到家,我就拽住了這狗崽子的領口。
剛剛在醫院里,他根本就沒去外面抽煙。
拒絕完褚時,一回頭,就看見這人斜斜靠在門邊,意味深長地盯著我。
我本來還有點心虛,但接下來容昀的一番操作著實亮瞎了我的眼。
他走過來攬住我,對著褚時痞痞一笑:
「機會我給你了,是男人就快點好起來,別總讓大家跟著擔心。」
我越想越奇怪,追著他問了出來,他卻直到進門才跟我實話實說:
「離離,我和他打了個賭。」
我皺眉:「賭什麼?」
「賭你還愛不愛他。」
我一愣。
怪不得他今天一直不在狀態,怪不得進病房前會那麼問我,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
我重重捶了他一下:「你混蛋!」
就算以前再怎麼舔狗,可和他在一起以后,我從沒想過回頭。
原本罵完這句,后面還有一長串等著,但容昀已經把我摟進了懷里:
「我知道褚時在你心里有多重要,那天他來找你,問你為什麼還沒分手,你回答的是因為我適合你,而不是你愛我。
所以聽到他出車禍的時候,我真的很怕你心軟。」他的語調沉沉的,聽著卻有點可憐,「但我這麼做并不是因為認輸了,而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告訴自己,如果你選了他,我一定要祝福你。可如果你選了我……」
我死死掐住他的腰:
「選了你怎樣?」
「那我一定不會再放手了。」
我使勁推了他一把,并不接受他的說辭:
「容昀,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感情這種事也能說讓就讓嗎?
「有一點偉大,但不多。」容昀的聲音賤賤的,卻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死死摟著我不撒手,「其實剛剛放你進去的時候我就后悔了,我想你要是答應了他,我就也坐在地上哭,看你先哄哪一個。」
想到 1 米 8 的大金毛坐在地上伸腿嚎哭的模樣,我差點被他氣笑,但還是繃著臉去推他。
「離離,我錯了,真錯了,一會兒跪搓衣板。」他不要臉地貼在我身上,抱著我晃了又晃,「我剛才真的快嚇哭了,生怕你一心軟就回頭了,還好你慧眼識珠,沒上他的當。」
我照著他的肚子狠狠擂了一拳,但想起他在病房前小心翼翼的模樣,一股愧疚又涌了上來。
那樣張揚自信的人,因為和我在一起變得患得患失。
是不是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呢?
「容昀……」我放下拳頭,輕輕叫了他一聲。
「嗯?」他捂著肚子,低沉的嗓音穿過陣陣清風投射過來,有疑惑,有委屈。
其實昨天我對著那條項鏈想了一整夜,問自己心里是不是還有褚時。
可腦海里跳出的每一個畫面,竟然都和眼前這個人息息相關。
5 歲,他在巷子口等我一起回家,往我手心塞了一塊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