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聿懷簡單干脆。
「哦,那我讓她進來了。」
說完不等林以嶠反應,一把將她抓進來,順手關門上鎖。
林以嶠后退兩步,貼在墻上,「我……我改天再來吧……」
「別改天了,看你想這麼干不是一天兩天了,就今天。」
林以嶠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跟聿懷只是簡單聊聊工作,如果你連這種醋都要吃,那你不適合跟他結婚。」
我笑了笑,「要不,去床上聊?」
「你——」
伴隨著門咔噠一開,林以嶠眼眶瞬間紅了。
「聿懷,她不歡迎我的話……」
我猛撲向周聿懷,捂住他耳朵,墊腳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周聿懷愣在原地,知道林以嶠在,他裹了浴巾,嚴嚴實實的,就差在脖子上圍個圍巾了。
眼下衣服被我弄亂,他輕輕提住我的腰,輕叱:「別鬧。」
我松開手,泫然欲泣,「以嶠姐說,她要脫了衣服去床上跟你聊工作。」
「你胡說,我哪有!」
「她還說我連這種醋都吃,不如跟你解除婚約,她當你太太。」
林以嶠慌了,「你怎麼能添油加醋!」
我嘆息一聲,捂著撐得滾圓的肚子,「老公,我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林以嶠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表情像被人喂了口屎一樣難看。
周聿懷攬住我,語氣沉穩:
「林小姐,我不知道你深夜穿成這樣來敲門,到底是什麼心思。我太太肚子里,已經有了我的骨肉,不僅我,我們整個周家都對這個孩子翹首以待。我周聿懷的太太,只能是她。」
「?」
周聿懷一臉嚴肅的樣子,哪里像演戲?
林以嶠哭了,「對不起,我真的是想找你聊工作。」
周聿懷神色更冷了,
「工作時間要求著裝得體,請問林小姐,如果你是在加班,為什麼不穿體面一點?我付得起加班費,但這錢你是不是拿得問心無愧?」
林以嶠羞得滿臉通紅,「對不起,是我失態了,我想回去了。」
我指指門,「請便。」
林以嶠在我的注視中,灰溜溜走到門口,打開門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住腳步。
似乎醞釀了很久,才回過頭,
「聿懷,我沒別的意思。你太太以前是周培的女朋友。周培后來出國,她被迫分手,才跟你訂婚,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了嗎?」
我在林以嶠眼底看見了同歸于盡的陰毒。
周聿懷護著我后腰的手驟然收緊,面上不動聲色:「這是周家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提醒。」
林以嶠一噎,轉身狠狠甩上了門。
伴隨著咚一聲巨響,屋里重歸沉寂。
我沒有解釋,周聿懷也沒有問我要解釋。
「要去洗澡嗎?」他問。
「嗯。」
我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周聿懷也往門口走。
心里一扎,我握緊了門把手,問:「你要去哪兒?」
周聿懷半張臉隱在黑暗里,聲線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放心,煙癮犯了,我出去抽根煙。」
周聿懷煙癮不算大,至少跟我在一起后,沒抽過。
況且這人有潔癖,洗完澡再抽煙,會染一身煙味兒。
可我沒有阻止,也不想知道他心里怎麼想的。
周聿懷穿上鞋,出門時囑咐我:「洗完記得吹干頭發,不用等我,早點睡。」
「好。」
最后,他都是目送著我進了浴室,才離開的。
站在溫熱的浴頭下,我心里亂糟糟的。
不想知道周聿懷的想法,也不想嘗試辯解。
就跟二十多年來一樣,等個結果就好了。
繼續在一起,或者再次被拋下。
很正常,我都習慣了。
墻上的時鐘漸漸過了 12 點,新的一天到來,周聿懷沒有回來。
我嘆了口氣,把自己深埋進被子里。
11(周聿懷視角)
這是周聿懷回國后第一次來鹿鳴山。
夜里風大,氣溫降到了 10 度以下。
這里靠近小溪,風里夾著一股青苔的腥味兒,手里夾雜的一點星火,隨風跳躍燃燒。
他靠在一處石頭灘邊,一動不動已經坐了半個小時。
手機放在旁邊一處石頭平坡上。
屏幕亮著。
是他給周培發去的消息:「出來。」
風是冷的,周聿懷閉了閉眼,覺得連思緒都清晰不少。
方才那股沉甸甸的悶意和怒火,被順進肺里的煙壓平,再緩緩吐出,隨風消散。
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不用想,就知道是他那個不爭氣的侄子。
大學第一年,沉迷搞對象,差點掛科。
第二年,渣了一個女孩子,為擺脫人家的糾纏,求他帶他遠渡重洋。
周聿懷還記得去英國的飛機上,他拒絕了來要聯系方式的路人,周培笑嘻嘻地給他支招。
「小叔,你就是太紳士了,總給姑娘留體面,你看我,變了個魔術,就把她甩了。」
當時他跟周培沒什麼共同話題,順耳一聽,皺了皺眉。
行為再不妥,畢竟是他哥的孩子,他沒有說教的義務。
可今夜,許是被山風吹醒了大腦,當時周培一言一笑,極為清晰地重現出來。
他洋洋自得的,自傲的,自負的嘴臉,以及欣喜的眼神,無不讓周聿懷后悔,沒有當時給他一拳,揍得他哥都不認識。
周聿懷最后猛吸一口,掐滅了煙,「你以前跟應許處過。」
周培頓了很久,才支支吾吾道,「是……」
隱在黑暗中的手驟然握緊,骨節都泛了白。
周聿懷緩緩吐出煙,語氣冷淡,「為什麼把她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