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娘生前懷過一個孩子,是你的,可她怎麼允許自己生下仇人之子,所以胎兒沒成型便被她打掉了。」
「你……」周淵顫巍巍用手指著我,「來人吶,將她就地誅殺!」
宮殿靜悄悄的,宮人們得了我的吩咐早就全部退下。
我輕笑,「省著力氣去給我父皇母后賠罪吧,現在滿宮都是我的人。十五皇子聰穎過人可堪大才,本宮身為輔國公主,自當全心扶持幼帝。」
不顧他滿口憤言,我轉身走出宮殿,殿外候著早就等待多時的太監。
我揮了揮手,「進去吧,皇帝老了,該殯天了。」
不一會宮里的喪鐘敲響。
咚——咚——
整整四十五聲,乃國喪之音。
皇親國戚文武諸臣匆匆進宮。
我手持遺詔進入大殿,身后跟著抱有十五皇子的李氏。
我站在階前,將遺詔舉至半空,「陛下遺詔在此。」
眾人皆跪拜聽旨。
開頭自然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華艷詞藻。
片刻后我念到最后一段。
「今十五皇子岐嶷穎慧,克承宗祧,宜承大統。」
當下便有皇子反駁:「十五弟未滿周歲,僅憑皇妹幾句話,我等不相信此詔是父皇親筆書寫。」
其余人皆連聲附和。
我笑而不語。
隨著殿外整齊劃一的行軍聲起,殿內諸人變了臉色。
「殿下,屬下已經將整座皇城包圍。」
我點了點頭。
「皇妹,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要逼宮嗎?」
「難不成父皇之死是你做的手腳?」
「聒噪。」
我輕輕吐出一句,遞了一個眼神給身旁侍衛,他毫不猶豫提刀砍向那個我只見過幾面皇子的肩膀。
隨著慘痛的叫喊,他昏倒在地上。
亂糟糟的人群立馬噤了聲。
我滿意點頭,「陛下自然知曉主少國疑,因而特命本宮為輔國長公主輔佐幼帝,為了防止有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本宮命人將大殿層層圍起,只待商議完繼位之事便放諸位回府。諸位最好莫要有什麼小動作,駙馬北征歸來,如今就駐扎在京城門外。」
所有人低下了腦袋。
「若有人質疑遺詔真假,諸位上前驗一驗字跡便可分曉。丞相為百官之首,可否上前替諸位臣子解了這疑惑?」
我低頭望向丞相。
他摸著胡子上前,屏息凝神瞧了半天后開口:「是陛下筆跡,墨跡未干,想是陛下臨終所寫。」
他自然不會否認,畢竟這是他兒子親手摹寫。
丞相掀起袍子跪地朝拜,「臣蘇允參見新帝,長公主殿下!」
隨著丞相一聲高呼,眾人紛紛跪地,「臣等參見新帝,長公主殿下。」
蘇清和亦在其中,不過他的臉色有些復雜。
二十三、
我抱著十五皇子登基了。
登基典禮很順利,畢竟我手里握著兵權,丞相早與我達成協議,朝中又有我早年提拔的官員,再加上稍微有點能力的皇子都早被周青斐收拾狠了,沒有人愿意做出頭鳥。
坐在高位聽著洪潮般的恭賀萬歲聲響,我心里亦按捺不住涌起一股激動。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嗎?
怪不得人人都要爭這個位置,坐上去的滋味著實不錯。
幼帝連話還不曾學會,這幾日的國事自然都堆到了我的頭上。
我也無暇沉浸在周青斐戰死的悲傷里,或許因為沒有親眼瞧見,這層感傷總是要淡一些。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周青斐還活著。
新皇登基三日后,周青斐回來了。
謝晏抿嘴瞧著我,「他現在就在京城門外,一人一馬。太子的私兵分布各地,朝中也有不少東宮舊人,如今他單槍匹馬進京,依臣看必定有詐。要不要臣在城墻上布置好弓箭手?」
我搖了搖頭,「打開城門,將他迎進東宮。本宮親自去東宮候著他。」
謝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先生拉住他的袖子。
先生了解我,猶如我了解周青斐。
我將見面地點選在了東宮書房。
這是自周青斐死后我第一次進東宮,不知是怕觸景生情還是心中厭惡之至,我下意識不想再瞧見這個地方。
我拉開椅子坐在了以往常坐的位置。
屋內還是往常的布置,我吩咐了宮人日日前來清掃,桌面沒什麼積灰。
周青斐的書房本來是沒有什麼物什的,不過一套桌椅,一方硬榻和一列書架。后來我常常出入東宮,周青斐又喜歡讓我陪著,他在書房里處理奏章,我就坐在一邊無聊地撐著下巴長吁短嘆,后來他陸陸續續搜集了些泥人、九連環供我打發時間,書架中間的一排也被他清出來給我放了滿滿的話本子,花花綠綠的封面摻在一堆《論語》、《兵法》里別提多突兀了。
話本子看久了便想小憩,周青斐怕硬榻咯著我的腰背,又將那榻上鋪了數層軟被,后來我又嫌棄書房里冷冰冰的沒個生機模樣,他又打外面搬來幾盆花草。
就這樣一點點添著,原本空蕩蕩的書房竟變得滿滿當當。
我清了清嗓吩咐候在外面的宮人,「將太子以往那件攢著金線的蛟龍冕服找出來。
」
他穿這件冕服最是好看,我曾笑著打趣說穿著這身衣服滿京走一圈,街上的姑娘都能瞧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