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發怒前我急忙掐了一把大腿,淚眼汪汪盯著他,「先生,我怕。」
他便不再說話,好久才抿嘴開口:"殿下睡吧,臣在床邊守著殿下。"
我得寸進尺,「我讓素月將榻抬進來,先生今晚睡在榻上。」
趁他拒絕前我連忙補充,「要是先生拒絕那我就讓先生睡床,我去睡榻!」
他默默接受了。
我躺在床上,隔著帷幔能隱約瞧見先生挺拔的身姿站在榻前,我側身瞪大眼睛盯了半天,他卻并未進行下一步動作。正當我著急之時,先生的聲音傳來:「殿下,臣熄燈了。」
我失望「嗯」了一聲。
只聽風動聲,屋里霎時陷入一片黑暗。
我支起耳朵細聽,一陣窸窸窣窣衣袍摩擦聲響起,我暗自咽了口水,先生必定是將外袍脫下了,也不知道掩在寢衣下又是何種風姿。
沒關系,反正來日方長。
我笑著點了點頭,進宮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整天瞧著嬪妃渾身解數勾搭周淵,我也算耳濡目染學到了些閨房情趣。
我腦袋沾著枕頭睡著了,不過等到后半夜我忽然清醒。
我輕輕翻身下床,壓低嗓子:「先生,先生您睡了嗎?」
先生沒有回答。
我這才小心翼翼走到榻前。借著窗外幾分月色,我隱約看見先生平躺在榻上,雙手交叉疊放在錦被上,連睡覺都這樣優美。我起了玩心,用手輕輕去戳先生的面頰。
硬硬的,好像同我臉上的軟肉不一樣。我將手縮回半空的時候,先生纖長的睫毛不由亂顫起來,嚇得我一個低頭趴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沒有響動,我才悄悄起身,然后躡手躡腳爬上了榻。
「晚安,先生。」
我對著先生輕輕耳語了一句,然后滿意睡去。
「殿下!」
我是被一陣急促的低語吵醒的。
我半睜開一只眼,先生慌亂而又震驚的模樣便映在瞳孔。
隨著激烈的起身,先生松散的寢衣無意露出幾抹春光。
我瞪直了眼,不自覺咽起口水。
「殿下可否為臣仔細解釋一番。」先生的語速平白比以往快了許多,話間竭力隱忍著。
我坐起來側目瞧他,晨光打在先生的耳尖,光線勾勒出他耳朵形狀,上面細小的絨毛都仿佛鍍了一層金光,分外可愛。
我晃了眼,鬼使神差湊到他的耳尖舔了一口。
先生頓時就僵住了,喉結滾動了一下,而后迅速朝后退卻。
我自己也愣住了,雖然這些年一直對先生心懷不軌,可這還是我第一次付諸實踐。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緩和氣氛,結果先生扯過錦被劈頭蓋臉將我蒙住。
等我從被子里出來,只能透著窗戶看見先生慌亂的背影。
唉,我嘆了一氣。往好處想,先生大抵沒有時間糾結那日我同蘇清和的事情了。
果然,行動要比語言管用。
十七、
從前安排進太醫院干雜活的李貴來信了,他身份雖不高,但手腳麻利,太醫都喜歡使喚他,他也跟著見了不少宮里的秘辛。
據他說周青斐進獻了許多丹藥,帶毒的那種,吃完后便能一展雄風。
尤其半年后李氏產下十五皇子,周淵覺得自己努把力還能繼續當爹,所以每天一粒從不停歇。
蘇清和在我被軟禁的時候表現得有些焦急,周青斐對他有些懷疑,所以我減少同他見面次數,只是書信往來。
周淵父子二人都對我起了歹心,蘇清和請旨賜婚的法子行不通了。
他曾旁敲側擊問我倘若換個皇帝呢,末尾他說他瞧著十五皇子天真可愛,冰雪聰明。
我只問他要一紙通行文書,允許我封地侍衛跨越各地州府進京接應府里的無辜人丁。一旦起事,我要府里人口都能得到庇佑。
大周公主都是有封地的,按例配備百姓人口、侍衛數量,只不過規模很小,而且封地侍衛沒有通行文書是不得離開封地的。
父皇自我一出生便給了選了大周最繁庶的地界作為封地,周淵登基后礙于面子和大臣進諫沒有將我的封地收回,不過我自愿奏請將封地每年收獲的稅銀上繳國庫。
他得了銀子,便允我長年住在京城。
沒過幾天我就拿到了通行文書,上面是皇帝親手書信,蓋滿了內閣官印。
其實我知道這字跡不是周淵寫的,是蘇清和仿的。
蘇清和有個絕技,他能惟妙惟肖模仿別人的字跡,這是我通過多年觀察得出的結論。
不過誰寫的不要緊,只要各地州府辨認不出,能給我封地侍衛放行就好了。
十八、
拿到通關文書那天深夜,丞相屈尊進了我的公主府。
是先生將他引進來的。
等丞相走后先生與我細細商議局勢。
我很開心,先生終于拋棄那日的羞恥肯與我獨處一室。
我同先生又恢復了以往的相處模式。
我很是欣慰,很感謝丞相。
十九、
周淵吐了一晚上血的那天韃靼主戰派奪得政權,派軍騷擾北疆。
周淵趴在床前吐血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一眾大臣千萬不能讓謝晏重新掛帥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