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著時間慢悠悠睜開雙眼,柔弱的嗓音恰好響起:「這是在哪里?我還沒讓母后消氣呢,不行,我要回宮外繼續跪著。」
掙扎著起身,一個踉蹌我便要倒在地上,蘇清和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攬在懷里,「殿下,若您再跪下去,這腿便廢了。」
我手足無措抱著蘇清和的腰身,「蘇大人,我又給您添麻煩了,可是母后……」
他低下頭,薄唇無意蹭上我的耳垂,他僵住了身子,「臣已經向陛下稟告了,陛下讓您先養好身子。」
我方松開手,掙扎著坐回了床上。
他咳了一聲,「太子外出公干去了,臣在來的路上恰好撞見素月姑娘。」
他在向我解釋。
我勾唇一笑。知道什麼最上頭嗎?是曖昧期間的肢體接觸,無法正大光明的觸及。
我擠出感激而又崇拜的眼神,「定是蘇大人替我向父皇母后美言,我先謝過蘇大人了。」
天黑后我被軟轎抬著回府,謝晏見了,免不了關切問一句。
我搖搖頭,「不過宮里的腌臜手段,將軍不必掛心,只管守衛好我大周的子民。」
他面帶感激,「滿朝臣子恐怕也比不上公主您的胸懷,往日竟是謝晏看低了您。可公主亦是大周子民,若有下次,公主可以借由我的旗號,想來她們還是顧忌幾分。」
這謝晏也忒善良了吧,我似是而非說了些場面話,他居然聯想到這些。
真是個傻孩子。
我和他客套了兩句,便借口休息回了房。
接到消息的顧平淮早已經在屋里等著了。
他小心翼翼掀開衣擺,見到我的傷口忍不住蹙眉?「殿下疼嗎?瞧著膝蓋紅腫得厲害。
」
我笑著搖頭,「不過是看著嚴重罷了,先生哪里不知道我,我才不讓自己輕易吃苦呢。」
他沒再說話,輕輕將藥膏抹在手掌心,而后輕緩替我揉著膝蓋。
燈燭的余光映在他的臉上,密密睫毛細顫,落在眼底一片陰影,他的神情是那樣專注。
先生做什麼事都是極為認真的,幼時我好動,任誰也管不了我,可只要顧平淮拿著書本往案邊一坐,我便能安分下來。
清雋俊逸,舉手投足顧自成詩。
說起來,雖說滿京稱贊蘇清和謙謙風骨,可我總覺得,同先生相比,他是不及先生半分風采。
「我的腿傷和東宮扯上了關系,這幾日周青斐一定會來一趟,今晚先生先回去吧。」
他的手微頓,輕輕「嗯」了一聲又繼續替我揉著膝蓋。
見著顧平淮收拾起藥箱往外走,素月隨口道:「殿下今日怎麼不多留先生一會?」
我蔫蔫回答:「留下來作甚,看我和周青斐嬉笑調情嗎?」
她不再說話了。
連素月都覺得這樣的腌臜事是入不了先生耳的。
我又道:「這幾日留個窗戶,周青斐外出公干,誰知道他哪天回來。」
七、
我是被疼醒的。
一翻身膝蓋火辣辣疼著,我忍不住哼出了聲。
「知道疼了?」
一道涼聲從床邊響起。
我警惕睜開眼睛,原來是周青斐。
懸著的心重新落回原處,我下意識哼哼唧唧朝他伸手。
「你不是外出公干去了?」
他熟稔握住我的手,「本就處理完了,聽說你挨罰,我便連夜趕回來了。」
我撇嘴,「現下回來做什麼,等我跪死在宮里,你直接回來收尸算了。」
他輕笑,「也忒嬌氣了些,統共跪了不到半個時辰。
」
我惱羞成怒甩開他的手,「我就是嬌氣,就是怕疼,你管我。」
他不再說話,輕輕挽起我的褲腿,「上藥了嗎?」
我悶聲回道:「前半夜上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小瓶傷藥,「這是宮里御賜,清淤消腫立竿見影,我給你再涂一遍。」
他伸手將藥倒在手心,頓了頓又將拇指的玉扳指摘了順手扔到床上。
我想:狗太子還挺心細,知道上藥時玉扳指會壓著傷口。
那藥膏著實不錯,等周青斐涂完了藥,我只覺得膝蓋清清涼涼,微微蜷起膝蓋也不疼了。
他翻身上床,一把將我摟在懷里,「既然這麼怕疼,還去招惹王熙作甚?」
王熙便是他那側妃。
我噘嘴不滿,「我樂意,誰叫她天天在我跟前炫耀,一會說頭上的簪子是太子賞的,一會又特意露出腕間的鐲子,說太子您親口夸她戴玉好看。」
他嗤笑,胸腔傳來強有力的震動,「小樂寧是吃醋了?簪子不過是她應得的分例。除了你,我什麼時候花心思給別的女人?」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回去我自然不會饒了王熙,皇后是我母親,看在我的份上別同她計較,好不好?」
「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娘的份上,我連跪都不跪,直接甩臉走人。這不是想著在皇后面前留下幾分好印象,起碼……」
說到這里我急急剎住車,別扭轉過身子不再言語。
后面的話,當然是讓他自個猜去,反正我什麼也沒說,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蠱惑的聲音響起:「起碼什麼?」
周青斐低聲一笑,「還沒嫁給我就開始討好婆母了?」
我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周淵與周青斐不愧是父子倆,一個覬覦嫂子,一個竟想娶名義上的妹妹。
用柳茵茵的話來說,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