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他遇見一個姑娘。
姑娘家世清白,溫柔漂亮,但是學歷不算高,家庭更是一窮二白,有一個重病的母親和一個剛上初中的弟弟。
周祁循規蹈矩了一輩子,直到遇見她后,第一次違逆了父母的決定。
周家父母想讓他和商業伙伴的女兒聯姻,可周祁拒絕了。
無論他怎麼鬧,周父都不肯同意。
周邑一根煙燃盡,瞇著眸笑,「那時的他,可一點都不和藹可親。」
「他嚴格極了,生意場上叱咤慣了,他想把生活中的一切也都控在股掌之中。」
后來,周父發現自己向來聽話的兒子,竟好似鬼迷心竅般固執,便去找了那個姑娘。
沒有人知道周父都和她說了些什麼,也沒人知道周父怎麼做的。
總之,第二天,姑娘就和周祁提了分手。
周祁瘋了般去求和,卻被姑娘拒之門外。
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半年后,她同一位相親對象結婚了,并懷了身孕。
而周邑的哥哥,死在了她婚禮的第二天。
他在自家房間里,喝藥自殺。
說到這里時,周邑掐滅了煙,雙眼通紅。
他說,那段日子,周父差點沒挺過來。
他停了所有工作,整個人形如枯槁,久久無法從失去愛子的痛苦中走出來。
再那以后,周父便仿佛變了一個人。
對于周邑,他也不會像對待當初的大兒子那般高要求。
他開始學著放手,讓周邑決定他的人生,他的一切。
這故事聽完,我莫名想起了昨天在辦公室見面時,周父那略顯局促的搓手。
我原本還不理解,見慣了大場面的企業家老總,怎麼會在見兒子女朋友時緊張?
現在想想,大概也能理解了。
這種聽來狗血的故事,卻幾乎每天都在各個豪門家庭上演。
唯一不同的,大抵便是,很少有人能夠擁有像周祁那樣的深情吧。
17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也清楚,我和周邑的未來,他家里是一定不會阻止的。
周邑從回憶中抽身,再度啟動了車子。
而我卻忽然想起幾件事:
「周邑,你爸不是司機嗎?」
我記得,當初和周邑戀愛沒多久,有次意外看見他從一輛賓利車上下來。
我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勾搭上了哪家的富小姐,結果周邑說他爸是司機。
我便記住了,之后倒也沒提起過,我便始終覺著周邑家庭條件和我差不多。
而且,他平時吃穿用度,明明都很正常。
我扯起周邑衣角,左右打量一番,「你這衣服,有兩百塊沒?」
周邑沉默了一下。
「想聽實話?」
我點點頭。
他摸摸鼻尖,「我常穿的一個牌子,這件 3600。」
「……」
完全看不出來。
甚至,賣我兩百我都嫌貴。
不過,想想他爹的身份,這衣服價位應該屬實算他低調了。
而我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也不是周邑裝窮,就是我單純地,看不懂他平時用的那些牌子而已。
「那……」我又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說你當初出國時,學費都是老家的爺爺奶奶賣牛賣羊湊的嗎?」
周邑愣住。
「我可沒說學費是湊的。」他舔舔唇,「我記得我當初說的是,我爺非要賣掉幾頭牛給我包個紅包。」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的。
但在我當初聽來,覺著都差不多。
周邑笑了下,「我爺的個人愛好,他不喜歡來大城市,這輩子就喜歡放放牛羊。
」
「所以……」
我瞬間覺著當初的自己單純了,「咱爺養了多少牛?」
「也就幾千頭吧。」
也就……幾千頭。
我被驚到直咂舌,「咱爺……體力這麼好?」
「那也沒有。」周邑應的輕描淡寫,「雇人每天專門放牛,我爺自己放幾頭,當個樂子。」
「……你看咱爺還缺牧童不?我吃苦耐勞,體力還好。」
周邑被我逗笑。
下一秒,頭發被他揉亂。
「不缺牧童,缺個孫媳婦。」
18
年會之后,公司同事對待我和周邑的態度與之前可謂是天差地別。
一切全托這位太子爺的福。
其中,對我態度轉變最大,卻是小美。
其實我也不意外,她肯為了錢與工作,油膩的中年主管身下,就足以證明,這人為了錢究竟能付出些什麼。
小美開始同我套近乎。
每天下午,她都雷打不動地給我送一杯下午茶,專挑貴的點。
我不愛喝,都送給了鄰座的同事佳佳。
而且,我發現……
小美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周邑。
這些我并不驚訝,甚至說,都在預想之中。
小美就是這樣的人,恃美行兇慣了,只要遇見合適的男人,她都會想方設法地勾引走。
但是——
顯然,周邑并不吃她這一套。
別說是勾引了,小美試圖接近了幾次,便碰了幾次壁。
而且,周邑嘴巴損,也不愛給人留面子,幾次下來,小美幾乎當著全部門同事的面被周邑罵了好幾次。
對于小美平日里那些行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戳破而已,最近幾天也都沒少暗地里看她笑話。
對于周邑,我向來是放心的。
他和我大學時被小美勾搭走的那個男朋友不同,我對他也全身心的信任。
可是,某個周末,周邑說晚上有事,所以一到下班時間,便匆匆離開了公司。
我原本還不覺著什麼,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