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屁股起身,眼淚收放自如:「走吧。」
18
剛出宮門,我倆就被抓了。
等我醒來時,眼前是一大片紅色。
「新郎是容玨嗎?」
我問守在床邊的乳娘,她沒說話。
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入另一段婚姻?
我煩躁極了,一把扯下了鳳冠,披頭散發,活像個瘋子。
乳娘抱著我哭了起來。
「囡囡,你聽話,世子已經沒了……」
我突然累了。
大不了老娘跟他下去搞冥婚。
「乳娘,我知道了,你讓我靜一靜。」
我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桌案上的合巹酒。
乳娘輕手輕腳地出門,但我知道,她依舊守在門口。
有人推門而入,朔風盈室。
他的腳步聲很重。
我的眼睛都哭腫了,看不清來人,只聞到他身上厚重的血腥氣。
不是吧?這都有人搶親?
他又走近了些。
是容玨,卻又不像是容玨。
我的容玨,怎麼會有這副表情呢?
神情狠厲,如同從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
不是吧,我還沒殉情呢?
怎麼就見到地底下的容玨了?
我縮了縮脖子。
他臉上有幾分失意:「你怕我?」
是容玨。
委屈和想念頃刻襲來。
我梗著脖子,不甘示弱:「怕你個大頭鬼!老娘是當朝唯一一位公主!憑什麼怕你這個小鬼頭?!」
聽見我的話,他低聲笑起來,臉上出現了我熟悉的神情:「很好。」
好你個大頭鬼!我一點兒也不好!
他看著也不好!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狼狽!還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溝溝里爬出來的!
容玨吻去我臉上的淚水。
我抱著他的脖子,哭得抽抽搭搭。
別問我為什麼眼中常含淚水,問就是愛得深沉。
容玨哄了我好久,親親抱抱舉高高。
但我還是哭。
孟姜女看到了都得說一句「比不過比不過」。
容玨有些無奈:「要怎麼樣才肯不哭?」
我淚眼蒙眬地指著他的頭發:「我要你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容玨無言,揪我的臉。
我咬唇不哭了。
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他。
他先開了口:「和許知行拜過天地了?」
眼淚又來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容玨你這個負心漢!」
「真拜了?」容玨蹙著眉,「我去打斷他的狗腿。」
「沒拜呢沒拜呢,我一醒來就在這破地方了。」
「姑且放他一馬。」容玨這才滿意地點頭,哄道,「乖,你先下來。」
我搖搖頭。
從今以后,我就是專屬于容玨的身體掛件。
容玨無奈,將我放到榻上,轉身就走。
我他媽???
這狗男人故技重施?
容玨沒走出屋子,而是彎腰撿起地上的鳳冠。
他細細地擦拭一遍,朝我走來。
他蹲下來,手里舉著鳳冠,眉眼像是被春風吻過,目光里溫柔蘊集。
「敵賊已除,天下已定,盼盼,做我的妻。」
我連說三個好,把他揪到了榻上。
但他說他身上臟,怎麼也不肯碰我。
我鬧得太厲害,他只好帶我回了鎮國府。
等他洗漱完畢,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19
我在容玨懷里醒來。
這幾年的戰爭生活,令他堅毅了不少。
他的眼下全是青色,不知道有多久沒睡好,又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才能回到我身邊。
我鼻尖一酸。
「又哭什麼?我不是回來了嗎?」
容玨輕嘆一聲,緊緊摟住我。
我摸到了他胸膛上的傷口,密密麻麻,深淺不一。
我要去看,容玨捂住我的眼:「別看,丑。」
我搖了搖頭:「都是你的勛章。
」
我喜歡的人是個蓋世英雄,他會踏著七彩祥云來找我。
他來了,以他國江山為聘,傷痕累累,說要娶我回家。
他嘆口氣:「盼盼,那天戰后,我體力不支,倒在了死人堆里。醒來后,便到了琉國長公主的府邸。」
琉國長公主,權傾朝野,手段狠辣。
「我作為面首,被她養在府里。」
難怪他杳無音信。
我覺得喉頭有些發干,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這些傷口,有些就是她留下的。」
我怒極:「我要殺了她!」
他眼中閃過痛苦之色:「我已經將她的首級獻給陛下了。」
我很心疼。
「阿玨,如果這段記憶讓你不開心,就忘了吧,不用再告訴我。」
「我沒有碰她。」
「這不重要。只要你回來了就好。」
我知道,他怕我嫌棄,所以一直沒有動我。
但我根本不。
一點兒不。
甚至更喜歡他了。
這個男人,真是可憐又可愛。
20
我是被容玨一路抱進宮的。
等待他的是三堂會審。
父皇母后一同坐在御書房的主位上,他倆的身后是我的兩位哥哥。
而我那些不爭氣的弟弟們此時也正襟危坐,朝我擠眉弄眼。
容玨絲毫不虛,神情未變,只是又刻意將腰桿挺直了些。
母后輕喝道:「盼盼,這樣成何體統,下來。」
我摟緊了容玨的脖子:「不要。從今以后他去哪我去哪。」
我二哥偷偷摸摸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母后恨鐵不成鋼,父皇樂呵呵地打圓場:「盼盼都大了,隨他們去。」
父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盼盼,阿玨,到這來。」
容玨抱我坐下,直奔主題:「皇上,娘娘,我想娶盼盼回家。」
父皇和母后對視一眼:「盼盼,你先出去。」
我果斷拒絕:「不要。
」
我的男人,自然要我護著。
二哥走上前:「盼盼,跟二哥出去走走。」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他上回把我敲暈,我還沒跟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