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燈都開始閃爍,嚴甚才緩緩開了口:
「她會……喜歡嚴甚嗎?」
樓上傳來關門聲,桌上的鬧鐘在嘀答嘀答響,銀色的月輝灑在飄動的窗簾上。
我仿佛看到方才早已燃盡的煙花又重新亮起,直接在我腦中綻放。
樓下嚴甚側了側身,面對著窗戶方向:
「你知道我說的是你對吧,江笙。
「一直都是你。」
我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不是,喜歡別人嗎?
「我看到了,那幅畫……」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畫得好看嗎?」
我實話實說,悶悶道:「好看……」
他仰頭,看著緩緩飄動的窗簾:
「那次在辦公室門口,你不小心弄掉了作業,抬眼看我時的模樣,我怎麼也忘不掉。
「我鬼迷心竅,偷畫下來了。」
我的頭靠在窗戶玻璃上,看著樓下的人咬著手指,思緒一片混亂:
「可是……我看見了,你還生氣了。」
嚴甚的語氣里帶了點自嘲:
「一個偷畫別人,還差點被發現的男生,除了緊張驚慌什麼也不剩了。」
他柔和了聲線,語氣里有懊悔:
「嚇到你了?」
窗簾都快被我揉成麻花了,我又欣喜又害羞,又緊張又不敢相信。
我想不出什麼應對方式,嘴里卻還固執道:「那不是我……」
畫的不是阮欣媛嗎?
「我眼睛……」沒那麼好看。
長得也不算漂亮,高二時成績更是一塌糊涂。
手機另一邊陷入了沉默,久到我的心沉到谷底,久到我想掛斷電話。
嚴甚的聲音才輕柔響起:
「江笙,你有好好看過自己的模樣嗎?」
我透過淚水看著窗外他的身影。
「我看過。」他說。
嚴甚的聲音像是要融入溫柔的月色里:
「笙笙,我看過。
「看了很多遍。
「一直忘不掉。」
高中時窗外的盛綠隨風而動,玻璃上映著的側臉。
害羞又尷尬的模樣,努力又膽小的模樣。
如此輕而易舉成為他的所有。
嚴甚站在路燈邊,卻聽不到手機里的一絲聲響。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就見一個人從單元門里沖過來。
眼眶紅紅的,臉上還沾著淚痕。
嚴甚一直僵硬緊張著的左手這才放松下來。
「我還以為……」
你不會再見我了。
17
我看到嚴甚張了嘴,但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剛才一時沖動跑下來,真的見到人了尷尬又別扭。
啊啊啊啊啊!!!
怎麼衣服沒換,頭也沒梳,妝也沒化,還哭得眼睛都是腫的就這麼跑下來了啊!!!
我用指甲掐了掐掌心,忍住逃跑的欲望,迅速道:「我們先到前面去,不然等下我爸可能會看到。」
江總每晚都會趁著李女士睡著后偷偷在窗邊抽會兒煙。
說完就往前面跑,等足夠遠時才停下來。
嚴甚不遠不近地站在身后。
我轉身看著嚴甚,聽著胸腔里心臟劇烈跳動,靠著最后僅存的一點勇氣一鼓作氣撲進他的懷里。
鼻間是嚴甚清冷的氣息,耳邊是同樣劇烈的心跳。
我悶著聲音道:「我、我也喜歡你。」
頭頂上方傳來嚴甚的聲音,意外的有點啞。
「我很緊張。」怕你不喜歡我,或者不會下來。
我心想我也是,超級超級超級緊張。
我沒好意思說,其實我右手緊張得都有點麻。
我感到嚴甚帶著些許涼意的手輕輕放在我的背上,被他觸碰到的地方瞬間就變得滾燙。
明明那麼涼爽的夜晚,卻變得好熱。
在我最后的一點勇氣消逝殆盡時,我慢慢從嚴甚懷里退開。
嘴里還訥訥解釋:「太熱了……」
嚴甚眼里充盈著笑意,用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額頭:
「嗯。」
我睜大眼,忍住去摸額頭的沖動,小聲地抗議著:「別……」
嚴甚眼尾彎的弧度都極其惑人,關于他的一切都仿佛施了咒。
他偏頭又用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側臉:
「別什麼?」
我害羞又郁悶,張嘴想要說話,卻見嚴甚又湊上來。
這次是眼睛。
黑暗中是他溫熱的唇,低沉磁性的聲音:
「嗯?」
我這次學乖了,堅決不說話也不開口。
「笙笙。」他低聲喚道。
我沒忍住抬眸,望進他又深又沉的黑眸里,蠱惑般被他帶進了旋渦。
「我喜歡你。」他道。
接著同樣柔軟溫熱的唇貼上了我的。
我迷醉在他的溫柔里漸漸放松。
嚴甚半合著眼,看著面前人微顫的眼睫,眼底染上笑意。
他握住懷里人的手,食指指腹從她手腕內側一點一點往上蹭,像是對待細脆的瓷器般。
我沒忍住癢,張嘴輕哼一聲。
嚴甚等待已久,舌尖長驅直入,觸碰到我的。
最后回到家時我都是心慌膽顫的,不僅眼睛是腫的,嘴也是。
18
之后嚴甚也經常偷偷和我去約會。
為什麼是偷偷,是因為我覺得我爸媽應該還沒準備好,還有就是我在嚴甚母親魏女士那里撒的謊還沒有撤銷。
但嚴甚聽到我的理由時,說魏女士不是問題。
我一臉疑問。
他挑了挑眉解釋道:「你以為你是怎麼來我家做家教的?」
我懵逼道:「我媽和你媽認識?」
嚴甚捏了捏我臉上的肉:
「錯了,是我媽認識你。
」
等結婚后我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根據魏女士親口描述:
「讓你做家教是嚴甚這小子自己提的,他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