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給客人備用的,新的。」
饒是我想矯情地說拒絕也不行,因為身上濕噠噠的實在難受。
家居服是粉色的,我進了廁所,關上浴室的門換上了。
換好從浴室出來時,透過廁所的磨砂玻璃門隱約能看到人的影子。
那影子似乎意識到什麼,一動,低沉的聲音傳過來:
「換好了?」
剛剛被揉過的耳朵似乎又燃起了熱度。
我紅著臉點頭,猶豫再三開了門。
門的遮擋消失,兩人湊得很近,我抬眼就可以看見嚴甚精致的鎖骨,往上喉結凸起,性感又顯眼。
我連忙移開視線。
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嚴甚垂眸,淡淡道:「我來拿換下的衣服。」
拿什麼?什麼衣服?誰的衣服?
我一時間大腦宕機。
直到嚴甚進來,伸手要拿我換下的衣服,我才反應過來,害羞又尷尬地想去阻止。
轉個身卻左腳絆右腳,差點原地跌倒。
嚴甚反應極快,單手攥住我胳膊,右手按在我腰側后的墻上。
寬闊的肩擋住了我的視線,仿佛擁抱般的姿勢,我稍偏頭就會蹭過嚴甚的喉結。
屬于嚴甚清冷氣息縈繞身周,耳側上方就是他平緩的呼吸聲。
心臟怦怦跳,腦袋成了一團糨糊。
還在懵逼時,聽到一聲輕笑,含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江笙,下雨了你不知道躲嗎?」
這話題來得突然,也成功分走我的注意力。
我被問得猝不及防,訥訥道:「下得太快了,沒反應過來……」
而且,天氣預報也不準。
說完才意識到現在兩人別扭曖昧的姿勢,連忙掙了掙被握住的手臂,嚴甚很快松開了。
我站直退到一邊。
只覺得空間里屬于嚴甚的氣息越來越濃郁,而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嚴甚神色如常拿起我換下的 T 恤和牛仔褲。
「下次記得打電話。」
「我來接你。」
......
等我給嚴辰上完課,雨也停了。
我的衣服早被嚴甚烘干了,濕漉漉的變得干燥溫暖。
我就換上了。
穿過的家居服直接被嚴甚拿去洗了,我連開口都來不及。
之后照舊是嚴甚送我回家。
不過這次到家后,嚴甚沒有立馬打開車鎖,而是問道:「明天有空嗎?」
我內心被這約會邀請般的語氣搞得十分緊張,面上卻有些為難:
「周末……我要去外婆家,可能沒空。」
我揉著書袋手提帶,看著車窗外一只貓跑過。
夜幕將臨,嚴甚的聲音仿佛也雜糅了纏綿的溫柔:
「下周可以嗎?去看電影。」
和嚴甚相處時,總是很難有什麼想法,大腦一片空白。
我聽見自己胡亂應著,就匆忙下了車。
驚得本來蹲在路燈下悠閑舔爪爪的貓咪迅速逃走。
10
高中教室外的走廊上,潔白的瓷磚墻圍住了我三年的青春時光。
朝窗外看去,除了白色墻壁,就是欄桿外的湛藍清澈天幕,以及玻璃上倒映的嚴甚的側臉。
應該是高二時。
我記得有次由于有幾人拖著作業沒交,趕在老師規定的時間前我才遲遲收齊。
厚厚的一疊,壘得老高,勉強用下巴抵住。
我抱著作業連上三樓,繞到老師辦公室。
快到門口時,作業像被擠壓過狠的沙拉醬瓶,從中間那一疊開始往下掉。
我抱著手里余下的幾本還在發愣,就有人出現在視線內。
穿著校褲的腿筆直修長,站在地上的作業堆旁邊。
我抬眼。
是剛剛從辦公室里出來的嚴甚。
他平靜的視線在我和作業上掃過。
我在心底懊惱。
嗚嗚嗚嗚。
這是中了什麼詛咒嗎?怎麼每次丟人的時候嚴甚都在場。
我側身往旁站,好讓嚴甚通過。
想等他走了再去整理作業。
卻見嚴甚蹲下,將作業一本本撿起來疊好。
他動作不急,有折起來的書角都會仔細抹平。
我連忙蹲下來,跟他一起,訥訥說了一句「謝謝。」
嚴甚動作不停,依舊慢慢撿著。
他低著頭,垂下的劉海遮住眉眼,看不清神色。
「蔣老師不在辦公室,她下節課是七班的,現在應該在七班教室。」
清潤動聽的嗓音,耐心解釋著。
我下意識看他一眼又低頭,悶悶「嗯」了一聲。
我把作業往他那邊疊,等終于撿完時,正打算去抬,嚴甚卻比我更快。
他抱著高高一疊作業,模樣比我不知輕松了多少。
「我去送吧。」
說完,嚴甚抱著作業下樓。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覺地追在他身后。
寬大的藍白校服穿在嚴甚身上十分合身,寬闊的肩擋住了我整個視線,卻也成了我的目光所及。
下樓時偶爾瞥見的側臉,比朝陽的光輝更甚。
我追著他,下了三層樓梯,繞了半個走廊。
清風徐徐,吹在我們兩人身上,我看見嚴甚的衣角搖曳。
「校草」這個稱號是大部分女生給封的。
在或焦躁或枯燥乏味的三年里,嚴甚像一棵沉靜的榆樹,只需坐在那里,就叫人心神安定。
而在他身側得以乘涼的不只我一個。
他只是存在我的青春里,卻輕易占據了所有。
11
這天嚴甚不似以往在我教學時就離開房間,而是捧了一本書坐在一邊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