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
不會出什麼事吧?
過了一會兒消息回來了,我們班男生「大獲全勝」。
十幾個體育生只是站在三班門口,三班男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他們給十一班女生道了歉。
現在女生們團團圍在一起,給男生舉行「凱旋儀式」。
其實也只是鼓鼓掌夸幾句。
不過這樣和諧的氣氛,我是第一次見。
十一班果然名不虛傳——除了分數,他們什麼都是最好的。
很慶幸,我也能來到這個集體。
一天時間,有很多同學過來問我情況。
家住哪里、喜歡什麼科目、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滑冰……
可沒有一個人問我為什麼要轉班。
可能大家都知道原因,所以沒有再問的必要。
再問,只會提起我的傷心事,帶來難受和尷尬。
放學了,我是走讀。
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鄭鯤背著他圓鼓鼓的書包:「我家好像跟你走一條路,一起吧?」
「好。」
咬著棒棒糖,我們穿梭在一片小巷子中,酸甜的菠蘿味道竟然讓我疲憊的一天都清爽起來。
前面迎面走來一群一班的同學,他們看著我,忽然就笑了。
滿臉嘲諷的他們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他們說我作弊還威脅老師,活該從重點班去了平行班。
從他們幫著王尚強說話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良知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每個長得像人的東西都能聽得懂人話。
我根本不想跟他們爭辯。
我轉身要走,他們不依不饒,加快速度抄到我面前,連成一排,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們想干嘛?」
我眼神一掃他們,可他們的嘲笑聲只會越來越大。
他們說,許曉你不會考了一次第一,就真的把自己當第一了吧?
你到底算什麼啊?
其實,這種嘲諷在我眼里,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付他們這種人的最好方式就是:用結果狠狠打他們的臉。
讓我沒想到的是,剛剛認識一天的鄭鯤,竟然拖著胖胖的身體擋在我面前。
他比我高了一個頭,立即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什麼也看不見,卻莫名有種安全感。
他叉著腰,說一班的同學人多欺負人少,男生欺負女生,還說他們沒出息。
沒想到,看起來這麼斯文的鄭鯤,罵起人來可是一點兒不含糊。
「自己考不到第一,就見不得別人考第一?酸什麼?」
他的聲音在巷子里回蕩著,我的心慢慢變暖。
當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對立面時,鄭鯤的一句話都顯得彌足珍貴。
看吧,不是所有的同學都是一個樣。
班級的氛圍和老師的教育很重要。
3.
一班同學竟然真被鄭鯤給說得啞口無言。
他們走后,我跟鄭鯤道謝。
「明天我也送你一個棒棒糖,」我對他一笑,「你喜歡什麼味的?」
鄭鯤拍了拍自己的書包:「應該的,以后碰到他們,別客氣!」
我想,我明天一定要給他買一支棒棒糖。
回了家才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了。
我爸爸的一個耳光,扇得我大腦一片空白。
除了好像帶著電流的「嗡嗡聲」,我那一分鐘沒聽見任何其他聲音。
只看到我爸的嘴動個不停,叉著腰手指著我的鼻子,紅著眼,和以前一樣滿身酒氣。
他在罵我,可我聽不見。
慢慢恢復了聽力,其實還不如永遠不能聽見。
「你真是腦子不好!」
「當初好不容易把你送進重點班的,你居然和老師吵架!」
其實他沒有「好不容易」。
初升高的時候,是我自己考進來的。
他只是替我去學校報了名,說了請老師喝酒,可人家根本沒搭理他。
我動了動嘴,想反駁。
可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反駁只會招來更厲害的毒打。
媽媽在旁邊,她看見了會難過的。
我換了一種說法:「我考了班上第一,王老師承諾的獎學金沒有給我,還侮辱我。」
剛剛挨打我沒有哭。
可是說到「侮辱」這兩個字的時候,鼻子卻酸酸的。
「算了,這事不重要,還有幾個月,忍忍就過去了,」我爸瞪了我一眼,「再說,你一模怎麼考的第一名?是不是作弊了?」
我說的「侮辱」就是來源于「作弊」這兩個字上。
我沉默著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我沒有。」
我知道,這一次解釋跟之前一樣。
得不到理解,只會讓他更生氣。
果然,一個高高的巴掌生在半空中,眼看就要落在臉上。
媽媽帶著眼淚擋住了他:「孩子她爸,她知道錯了!別打了,別打了!」
可我媽根本攔不住,她右手還受了傷,我爸粗魯地把她推開。
又是一巴掌。
比剛才更疼,我眼里也更澀。
眼淚不是我想讓它掉下來的。
我說話哽咽著:「您為什麼也不相信我?」
外人是外人,家人是家人。
當他們的態度一樣時,這才是最讓人委屈難過的地方。
我爸冷哼一聲,眼睛帶著火光,卻給了我無限的寒意。
「你要有讓我相信的條件和資本,你自己什麼樣,你不知道?」
「哦。」
我冷笑著轉頭:「我會記得你的話。
」
我回了房間,鎖了門。
門口咚咚咚的聲音一直持續著,我爸死命的敲打讓我感覺地板都在顫動。
很快,他就開始上腳了。
我沒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