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他見我出來,沖我笑笑,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給你暖好床了,你睡上去不會冷。」
我一把按住他。
「別……」
他微愣。
我感覺舌頭都不是自己的,大腦憑借著本能說話:「我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一起……一起睡吧。」
明明我說的睡,是很單純的,可郁珩聽到這字眼,原本清然的眸子瞬間暗沉如海。
「好。」他從喉嚨中滑出一句話,挪開了位置,「快上來吧,別著涼了。」
異國他鄉的夜晚,十分安靜。
床鋪十分柔軟。
我躺在床上,能感受得到郁珩清淺的呼吸,還有他身上剛沐浴過后的味道。
「玥玥。」他突然叫我名字。
「啊?」
他用手撐著臉頰,側身溫柔地看著我,眼神綴著蠱惑:「玥玥,你說我們已經是夫妻,是接納我了嗎?」
我害羞地點點頭。
他聲音微啞:「那我可以嗎?」
我知道他想說的事情是什麼。
我沒有拒絕。
那一晚上,外頭的風兒很輕。
我感覺整個人在云端上飄著,直到有一道聲音把我拉了回來:「玥玥。」
溫存過后,我躺在郁珩的臂彎中。
我感覺胸腔有股彭拜的傾述,想和他分享,想把這些日子不敢說的話,通通告訴他。
我說出了心底的疑惑:「郁珩,為什麼你對我這麼了解?」
「玥玥。」他眼底有著掩飾不住的悲傷和愛憐,還有一股我看不透的希冀,「因為我們不可分開,我這次來找你,就是希望能喚醒你。」
「喚醒……我?」我一頭霧水,「喚醒我什麼,我不是醒著嗎?」
我還想問什麼,可眼前的場景開始震動,像地震了一般,一切開始分崩離析,就連離我最近的郁珩,都開始慢慢地消散,直至消失。
在他消失之前,他好像說了一句話,可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我想開口叫他的名字,卻怎麼都動不了。
驀地,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7
「滴滴滴。」干凈整潔的病房,只有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聲音,顯的尤為孤單。
偌大的病房,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罩著氧氣罩,全身插著管子,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她很瘦,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突然,報警聲響了起來。
女孩的眼皮開始顫動,手指也跟著顫了顫,而旁邊儀器顯示的心率開始逐漸升高。
不一會兒,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女醫生拿著手電筒,輕輕掀開女孩的瞳孔照了照,再看了一眼儀器,原本清冷的面容露出了一絲笑容:「有效果了,她有反應了。」
男醫生眼里也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太好了,功夫不負有心人,不枉費我們做了這麼多努力,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女醫生抿唇:「靜等。」
「那郁珩……」
女醫生微微一笑:「可以把他叫醒了。」
8(郁珩視角)
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白色刺激著我的眼睛,一束強光照過來,隨之而來的便是說話聲:「醒醒。」
我艱難地眨了眨眼。
「這是幾?」對方伸出三根手指。
我喉嚨沙啞,只能發出低低的聲音:「三根。」
「很好,你叫什麼?」醫生繼續問。
「郁珩。」我繼續回答。
「幾歲?」對方繼續問。
「三十一。」根據這些回答,我的大腦也慢慢變得清晰。
「最后一個問題,你妻子叫什麼?」
腦海中浮現那張溫柔的小臉,以及那雙明亮如月的眸子,眼角的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我顫抖著嘴唇回答:「余玥,我妻子叫余玥。
」
半小時之后,我半躺在病床上,身上的呼吸機和其他儀器通通撤走,護理師正在按摩我的雙腿和雙手。
躺了半年,我沒法一下子下地走路,必須緩緩。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進來,看到她,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玥玥怎麼樣了?」
她不說話,抿著薄唇,一臉嚴肅。
我心涼了半截。
突然,她露出放松的笑意:「她醒來了。」
她醒來了。
四個字,就足夠讓我淚流滿面了。
她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玥玥不會怪你的,這次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醒來,是你救了她。」
我苦笑:「但同時,也是我害了玥玥。」
我和余玥,是在一場記者會上認識的。
她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記者,按理說,我和她不會有任何交集。
可家里催婚催得緊,我極需一個「妻子」幫我穩住后方,讓我能好好工作,所以,我找上了她。
我開出了條件,我以為她會拒絕,但沒想到,她幾乎是不加猶豫就答應了。
結婚之后,我們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她守著偌大的別墅,但我可能一個月都沒有回來一次。
她就像我放在別墅的洋娃娃,我卻從來沒有去認真看過一眼,我認為這一場婚姻只不過是一個交易,可這場婚姻卻是她的全部。
唯一的一次交集,是我回別墅取資料,她戰戰兢兢地站在樓梯,問我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明明是家里的女主人,卻素面朝天,身上半點華貴的首飾都沒有。
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眸子,我莫名其妙心軟了。
我留下來吃飯。
我吃飯的時候,向來秉承食不言寢不語,她應該早就從別人那兒打聽到我的一切,在我吃飯期間,也是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