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而已。
看來師父是真的惱羞成怒,為了奪回小師妹,竟連這等秘密也愿意上供給太蒼宗。
畢竟這體質的珍貴程度,足夠令登天梯上的貴人們都眼紅心熱。
純陰體不似我的「萬仙骨」,骨這東西,只有金丹期之下的修士才能完美接納,所以師門想奪了我的仙骨贈予小師妹,無非也是想找個將仙骨之力完美轉化的容器罷了。
我心中嘲諷,面上卻無甚波動。
沒關系。
終有一天,我要一劍碎山河,讓這登天梯之上的仙人,也避我鋒芒。
終有一日,我要殺回青云宗,將那群敗類碾入塵土,為凌霜與靈曦賠罪。
終有一日,我們會什麼也不怕,光明坦蕩地走入城中,要天下修士不敢生覬覦之心。
終有一日。
我垂下眼:「即便現在不是,以后我們也會自由的。」
她的臉上就浮現了一絲笑容:「嘿嘿,我以前其實想過,要是我真能出宗,我就去把那些四海八荒內有名的美食都吃個遍。」
我想說「你不是辟谷了嗎」,但看到小師妹臉上傻樂的表情,還是默默地換了個說辭:「可以。」
「師姐,你呢?你之后想去哪里?」小師妹轉頭又問我,「師姐你進宗門之前是哪里的人呀?有沒有想過做別的事情?」
「我……」我愣了愣,旋即斂下眉眼,「我原本是個棄嬰,被丟在人間的一個普通村落,由村民們喂養百家飯長大,后來青云宗來了人,就把我帶走了。」
修仙之人和凡人之間如隔天塹,凡人壽數短暫,不過數載,而修仙者最后卻可以踏破虛空,動輒活上上千年。
我離開那一天,溫善可親的叔叔嬸嬸們摸著我的頭,欣喜地說日后霜兒就是仙人了,而村長伯伯也含著眼淚叮囑我,要聽師父的話,若是覺得在外面受了委屈,隨時可以回去。
我心想,他們應該早就明了,我這一離去,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萬萬沒想到,修煉十余年,我卻脫離了宗門。
「那師姐以后要回村子看看嗎?」小師妹托腮問道,「我們可以一起去,我還沒種過地呢,要不去種地養豬,也挺好的。」
我頓了頓:「再說罷。」
我現在身負通緝令,不可能去牽連我過去的親人。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呢?聽說北邊的胡狄城有一些特色食物……」
「那就去那里。」
「北域很遼闊,應當和這里的風景不同。」
「我聽聞北域萬里黃沙,蒼茫大漠,還有許多駝鈴修士。」
「哇!他們的坐騎是駱駝嗎?我還沒見過呢。」
「……」
夜色靜寂,只有篝火堆燒起噼里啪啦火星的聲音,和不時響起的少女低語聲。
(五)
登天梯在四域交界處,但其下宗門弟子大多分布在東域和南域,北域荒涼,雖然遺跡眾多,但危機重重,大宗派弟子都不愿意去北域歷練。
小師妹燃燒過靈體,我也破骨融丹,體內的宗門烙印早已被化得七七八八,但還殘留了一些靈力波動,是以太蒼宗的人總是不遠不近地綴在我們周圍百里,只是無法找到我們的具體位置。
偶爾我們會撞見一兩個拿著通緝令來找尋我們的修士,但他們都修為不高,我如今已至元嬰期,小師妹也突破至金丹期,再加上我和她都體質特殊,總能悄無聲息地逃脫。
「北域有一種風融草,」臉頰被遮掩在面紗下的小師妹自然地對我說,「服用那株靈草,我們體內的宗門烙印就能徹底去除。」
小師妹與我不同,我一心只練劍,她卻很喜歡看這些志怪游記,四域八方的東西她都知道一些,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也算見識了許多沒見過的風景。
偶然路過的村莊精怪橫行,我與小師妹一劍斬去那棵作怪的桃樹,村里的人給我們送來了許多土特產,我們拿也拿不下,只能放在芥子袋里。
有個小孩送了自己編的草蝴蝶給小師妹,送給我的則是一只草蜻蜓。
「曦姐姐像蝴蝶一樣漂亮,」她扎著羊角辮,脆生生地對我們說,「霜姐姐就像蜻蜓一樣輕盈。」
這只蝴蝶被小師妹系在了秋水上做劍穗,她很是喜歡,還小心翼翼地注入了靈力,生怕蝴蝶枯萎碎裂。
我們靠近北域之后,周圍的綠意就少了起來。
周圍窺探的視線越來越少,我越來越放松,畢竟修仙界這麼大,要找尋到兩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也許太蒼宗慢慢也會放棄了。
這日傍晚,我和小師妹進入了南域和北域接壤處的嘉裕城,到最大的商行參與了一個拍賣會。
可惜的是,雖然手上靈石充裕,我們卻沒有見到風融草的影子,只有一些修煉法門和不算上乘的法器、丹藥以及靈獸的內丹。
我有些失望,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拉著小師妹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拍賣會的最后一件拍品被擺上來了。
「師姐……」小師妹的手顫抖起來,握著我手腕的指尖冰涼無比。
我一轉頭,目光凝了下來。
臺上正擺著一個巨大的囚籠,幾乎不著寸縷的少女正抱膝蹲在囚籠里,她有一頭極為美麗的雪白長發,散發著珍珠般瑩潤皎潔的光澤,只露出小半張輪廓精致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