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背上,久久沒有下手。
「怎麼了?」我問他。
「痛嗎?」他聲音很輕。
「不痛。」我說的實話,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痛。
他輕輕地用棉簽蘸了藥膏一點一點幫我涂,一點都不痛,甚至有點癢。
「為什麼?」他突然問我,「為什麼叫你跑你不跑?」
「我跑了你怎麼辦?」我如實說。
「不怕嗎?他們看起來那麼嚇人,別的小女生早就嚇哭了。」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笑了,「我見過比他們更惡心的。」
他的手停在那里。
「你就算……再大膽,也不該把自己搭進去,你到底懂不懂,你一個女孩子……」
他終究提到了這個話題,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
「他碰你了?」他很認真地看著我。
「沒有。」
他愣了一下,看起來很自責,「是我沒用,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
「不是想做我女朋友嗎?你要是考慮好了,隨你。」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我,「如果你以后想分,也隨你。」
我被他突然的話嚇到。
「你放心,今天的仇,我一定替你報。」他握住我的手。
「他真沒有對我做什麼。」
「別騙我。」
「沒騙你,他當時是想對我做什麼的,但我說了一句話,他就不敢了。」
「你說了什麼?」他呆呆地看著我。
「我說我有病,還是會傳染的那種。」
他反應了一秒,「他信?」
「很難不信,我給他看了這個。」我輕輕拉開我校服裙子的一角,把大腿上的文身都給他看。
他皺著眉頭,問我:「這是什麼?」
「一些男人的名字。」我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沒聽別人說過我嗎?外面的人都說我不檢點,說我換男朋友比翻書還快。」
「所以啊,大家都覺得我不干凈,覺得我有病。
」我嘴角自嘲。
「你害怕嗎?」我笑著問他。
他盯著我不說話。
是嚇到了嗎?
他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覺得我不干凈,覺得跟我站在一起都很丟人吧?
這是人性,我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怪我自己。
想起上輩子的事,我的情緒又開始低落,鼻子也變得好酸。
見他沒反應,我收拾好醫藥箱,就要走,他卻拉住了我的手。
「我問你,腿上的煙頭燙傷怎麼來的?」他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自己燙的。」
「為什麼?」
為什麼?他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我不想跟他討論了。
「每一個欺負過我的男人,我都在這里燙一個煙頭,文上他們的名字,我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放過他們。」
他愣在那里,「他們是誰?」
「我媽媽的前男友們,我的各種叔叔們,他們衣冠楚楚,卻在無人的角落對我動手動腳,我也不反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很臟啊,你還想問我什麼?」
我笑著問他,只是下一秒,眼淚卻忍不住掉下來。
他是第二個知道我這個秘密的人。
第一個知道的人是張靜,上輩子她拿著我的信任,把我趕出寢室,已經給了我致命一擊。
所以呢,他也會這樣嗎?
姜妄震驚地看著我,久久說不出話。
但在我要走的時候,他突然從背后拉住我的手。
「干什麼,我要走了。」
下一秒,他一用力,我一下子跌坐到他懷里。
「你干……」什麼?
話還沒說完,唇上傳來一點溫熱,繼而變得炙熱。
他吻了我。
出于什麼目的,我不得而知。
也許是可憐我。
也許覺得我很容易泡。
我不想去想。
我情緒很低落,突然想跟他一起沉淪。
親了好一陣,他才放開我,盯著我的時候,一雙眸子泛起漣漪。
「你不臟,臟的是他們。」
「以后,誰欺負你,把名字告訴我,我替你記著,但他們的名字不配記在你腿上。」
他摸了摸我的文身,再一次吻住了我。
這一晚我留在了他家的客房。
我一直在哭。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哭,只是腦子里一直浮現上輩子跳樓的畫面,就很想哭。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又看著我哭了多久。
我醒的時候,他還守在我旁邊。
20
早上起來,他們家的阿姨非常驚訝地看著我。
「同學。」姜妄就說了兩個字。
阿姨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廚房偷偷給他爸打電話。
「你爸會不會罵你。」我有點擔憂,想著要不要解釋。
「不用管他。」他倒是顯得很淡定。
早飯還沒吃完,阿姨就拿著手機過來,讓他接他爸的電話。
「是。
「行了。
「你兒子差點被打死,也算如你心愿。
「不可能聽你的。
「要我認你,可以啊,股份給我一半嗎?
「不給,你憑什麼管我。
「掛了。」
我不想偷聽,但他毫不避諱,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爸氣得吐血的樣子。
我想起了我爸。
我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也會被氣得吐血嗎?
掛了電話,他把自己的那份煎蛋往我面前推,「喜歡吃?」
我一低頭,才發現,我一直在聽他講電話,不知不覺已經把自己那份吃光了,渣都不剩。
其實我確實挺喜歡的。
因為我懂事起就沒在家吃過早餐了,常年都是買個面包牛奶打發。
「還行。」
「那以后,你可以天天來吃。」
「天天?」
「不是早上都要來接我?」他看了我一眼,「算是跑路費。
」
神跑路費。
想到昨晚他突然說那些奇怪的話,又突然親我,我還覺得有些不舒服。
「姜妄,你沒必要……因為別的原因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