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中酸了一下,滋生出些柔軟的情緒。
「王爺曾說自己要娶的是金枝玉葉,高門貴女。若是她們也有了孩子,我的孩子會不會如王爺幼時一般,被冷落排擠,視為無物。」我的聲音越來越輕,「我不愿讓他這樣。」
岑成謹望著我,低聲道。
「若我說,不會有旁的女子呢。
「我不會娶旁人,更不會讓誰生下我的孩子。」
我怔了怔:「可王爺成親時分明說,不想娶我。」
「誰說本王不想的?」他將我打橫抱起,壓在榻上,「鄉下悶熱,你日日穿著薄衣在我眼前轉悠,我恨不能……若非沒有名分,你以為本王當真是柳下惠嗎?」
我面紅耳赤。
他解開我的衣帶。
「吃慣了香滑軟糯的豆腐,便是山珍海味也及不上她。」
8
小皇帝要立后了,娶的是大將軍之女。
他十歲登基,年幼無力理政,故而才有的岑成謹監國。
如今小皇帝都要娶妻了,他斷沒有再獨霸朝綱的道理,大將軍在朝堂上與眾臣聯名上奏,要攝政王還政于圣上。
我以為岑成謹會怒火中燒,卻發覺他十分從容。
「他們要,便給他們就是了。」他喝著我做的豆漿,「本王還樂得清閑。」
這一切他從交出兵權的那一刻起,便已料到了的。
眾臣和小皇帝還未高興幾日,東邊的戰亂愈演愈烈,邊陲兵馬不及增援,不得已派使臣前往離此更近的菏國借兵。
然而菏國卻提出他們只信攝政王,見不到攝政王,借兵之事沒有商議的余地。
自小皇帝大婚后,岑成謹以身體抱恙為由,一直未去上朝。
宮里的人來請了一波又一波,他都不為所動,連前來勸說他的幾位老臣也都被拒之門外。
他得知我喜歡看皮影戲,便找來戲班子,每日在府中表演。
院子里的丫鬟家丁都湊上來看,歡聲笑語十分熱鬧,岑成謹見了也不曾呵斥,由得他們去了。
他本是個極重規矩的人。
三日過后,小皇帝終于按捺不住,親自登門。
「皇叔多日沒來上朝,朕很擔憂皇叔的身子。」他道。
岑成謹正在為我畫像,聽到小皇帝的聲音我下意識想轉頭,他卻不許我動:「還未畫好,夫人急什麼?」
在畫紙上細細添下一筆,他頭也不抬地道:「皇上還如幼時那般,在外面碰了壁才慌慌張張想起臣來,躲到臣的身后抹鼻子。」
小皇帝沉默片刻,撩開衣袍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垂著頭,嗓音澀啞:「皇叔能否再幫朕一次?」
岑成謹這才肯掀起眼簾,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皇上性情敦厚怯弱,心思過善,容易被人左右。皇上做不了的決定,臣替您做,不敢殺的人,臣也替您殺了。
「久而久之,皇上對臣起了猜忌,怨臣一手遮天,權大欺主。」
「所以,便派了刺客來殺臣。」岑成謹微微側頭,「臣的右耳直至今日,仍不大聽得清聲音。」
他忽而笑笑,嘖了一聲:「臣回憶起來,當真覺得寒心呢。」
小皇帝握緊了拳頭:「朕不曾想讓皇叔死。」
他面色蒼白,語調冷冽:「可皇叔不死,這龍椅朕便坐不安穩。朕曾經很希望,皇叔此生就留在那個鎮子里,再不回來,你我還能相安無事。」
岑成謹收了筆,滿意地將畫卷拿起來端詳。
一陣清風拂過,案上薄薄的紙張在空中旋了一圈,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小皇帝的目光追隨著那張無字白紙,薄唇緊抿。
屋外霞光萬丈。
「看到皇上如今的模樣,臣方才覺得有幾分欣慰。」岑成謹說,「皇上長大了,是時候把江山還給你了。」
翌日,攝政王動身前往菏國,兩日一夜,不負眾望借來十萬精兵,大破敵軍。
夜幕低垂,繁星閃爍,岑成謹將我環抱在身前,騎著匹駿馬行走在茫茫草原上。
小青挺著大肥肚,吃力地緊跟在駿馬屁股后面。
岑成謹抬頭,遙望皇宮的方向。
「他一直想贏本王一回,那本王就讓他贏一回。」
不久后,一紙哀聞傳回京師,攝政王太過勞碌不幸身染重疾,連同其夫人一起病死在了回京的途中。
皇城內一片素白,舉國皆哀。
小皇帝卻不信我們死了,時過三年,仍在四處張貼畫像搜尋我們的蹤跡。
不知為何,大多數時候只有我一個人的畫像。
岑成謹每每見到,都要撕下來痛罵一聲小混賬。
(完)
來源:知乎 作者:魏滿十四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