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事實,可同樣叫人煩悶。
小蠻性子活絡,絮絮叨叨和我說著賀錚他們的工作生活。
我左右都只聽出來兩個意思:艱苦、危險。
「為什麼想到和我說這些?」我笑看著她的眼睛。
小蠻躲閃著我的目光:「就是……就是想讓你知道。」
我看穿她的心思:「提前給我打預防針,怕我受不了中途跑了?」
小蠻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
我從煙盒里敲出一根煙,含在唇中沒點。
瞇眼沉吟了會,我坦誠笑道:「小蠻,我是一定會走的。」
22
賀錚不會問我什麼時候走,他身邊的人反而替他著急上了。
小蠻聽我這麼說,愣了好一會兒。
喃喃地問我:「你走了,賀錚哥哥怎麼辦?」
小姑娘少經世事,一方小天地兩個人廝守,是她能想象得到愛情最好的樣子。
這沒什麼不對,但于我而言,是絕對不可以用感情來定義人生。
我打開打火機,火苗攀上細煙,淡淡的薄荷香味隨青煙裊裊浮沉。
關于她這個問題,我很難給出答案。
輕咬著煙頭,迎著風吞云吐霧,遠山在眼中逐漸有了清晰的輪廓。
如賀錚在我心頭,明朗清晰的存在。
下午兩點,我披著他的軍大衣趴在走廊的護欄邊,看見賀錚一行人遠遠歸來。
冬天來了,雨后的天冷得入骨,四周泥濘,他們全身上下掛著臟兮兮的泥水,疲倦不堪。
陽陽率先看見我,用手肘頂了頂賀錚,不知道說了什麼,大家齊齊哄堂大笑。
賀錚踹了他一腳,一群人這才消停,飛快散去。
他上樓的腳步聲逐漸近了,我轉身伸手就要去抱。
賀錚連忙往后退:「臟。
」
我哪管臟不臟,踮起腳尖摟上他的脖子:「辛苦了。」
賀錚抬手是要推開我的,聽見這話,手頓了頓,轉而輕拍了拍我的背。
似戀人間的無聲撫慰,告訴我他回來了。
我賴在他懷里,還故意亂動去蹭他,把自己也搞得一身泥。
賀錚被我纏得不耐,勾著我的脖子拉進門。
門一關上,把我按在門板上,目光沉沉壓下來。
還以為他要干點什麼,誰料他挺不客氣,直接讓我罰站。
「站著別動,我去洗澡。」
丟下一句話,他邊往洗手間走邊拽下上衣。
我可憐巴巴地吱聲:「我也臟了。」
賀錚腳步一頓,我狡黠一笑,蹦過去跳上他的后背,雙腿纏著他的腰:「一起洗。」
他側過臉搭著眼皮瞪我,樣子挺正經嚴肅。
我有點虛,咳了聲:「單純洗澡。」
賀錚哼笑,那表情像是在說:「你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我發誓。」我特誠懇地保證。
他瞥了我眼,移開目光,由著我掛在身上往洗手間走。
我有點得意,看吧,還不是妥協了。
洗手間不大,這樣的狹窄空間里,有情人總想要做點什麼。
我一動,水嘩啦啦就往頭上灌了下來。
賀錚拿著噴頭,壞壞地冷笑:「德行。」
我一下子就想起初初認識他的時候。
也是洗手間,我也是被淋了一個透,那時的賀錚,冷漠中帶了點壞。
不同以往的,此時他帶笑的眉眼中,多的是柔情。
我心中迂回,認真問他:「你以前有想過會和我一起嗎?」
「沒想過。」賀錚想都沒想。
我不死心:「真沒想過?」
賀錚見我較真,這才慢悠悠地說:「想過。」
「口是心非。」
賀錚氣笑:「老子又不是圣人,一嬌滴滴的姑娘追著求深入交往,我還不能有點想法?」
這話聽起來倒是坦誠,我問:「你在怕什麼?」
「怎麼不怕?」賀錚扯下毛巾,垂著頭細細替我擦拭頭發,「怕你只是玩玩而已,怕自己當了真。」
23
從昨晚到現在,賀錚沒合過眼。
人明明累得不行了,還非拉著我去街邊小餐館吃飯。
我心疼他,嘴里卻在抱怨:「在你們食堂吃不就可以了?瞎折騰。」
賀錚懶洋洋掀著眼皮:「你吃不慣。」
就他們這地方的條件,食堂的東西是什麼樣的我大抵能猜得到。
不服氣地說:「我沒那麼嬌氣。」
我這人多少有點矯情,但是嬌氣這點我不認。
什麼環境我都能待得住,對吃的更是沒什麼講究。
也可能是因為職業習慣吧,為了保持身材,我吃的東西本來就少之又少,自然也沒這方面的欲望。
賀錚舔了舔唇角:「我覺得挺嬌的,就是瘦了點。」
我一細品,就知道這廝不正經了。
手在桌子下暗暗掐他的大腿肉:「下流。」
賀錚眉梢輕挑,笑了:「說這話,你臉不紅嗎?」
我還真紅了臉,心虛地撒開手。
他張嘴要說什麼,我飛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塊豆腐:「食不言寢不語,好好吃飯。」
這人多半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兩個人的時候我使勁野都沒事,在外頭我臉皮沒那麼厚。
賀錚慢條斯理地嚼著口中的食物,暫時放我一馬。
回去的路上,我們牽著手走得很慢,賀錚突然附身在我耳邊低語。
「食不言寢不語,嗯?」
溫熱的氣息撩撥著耳廓:「前半句我認同,后半句我不喜歡。」
我幾乎是秒懂,又羞又惱抬手就要打人。
賀錚仗著腿長,大跨步就走出去老遠。
我氣呼呼地追著他,跑得急了,賀錚怕我摔著,停了下來。
也不管是不是在街上,我跳上他的背撒潑地拽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