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誓要扳回一局,在他的懷里開始不老實。
手指跳著舞從他的胸前一路直下,摸到男人緊致的腰。
賀錚抖了抖,差點就把我丟了出去,低下頭陰森森地看我。
「敏感點?」我不怕死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后背倏然抵到墻上,賀錚一只手托著我,騰出一只手摁住我的手壓到墻上。
我故意逗他:「大白天的,不好吧?」
「閉嘴。」賀錚咬牙蹦出兩個字。
「這樣就閉上了。」我毫不猶豫地親上去。
他的住處是典型的單身宿舍,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房間,空氣里還彌漫著新修的氣味。
我裹著他的襯衣趴在床邊,頭發鋪了地也沒在意,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陽臺抽煙的男人。
日暮逐漸西沉,遠處青山輪廓隱隱,從他唇齒之間漫出來的白煙,打著旋兒飄散在涼風中。
我生出個錯覺,恍若他如青山,青山如他。
在日漸長遠的歲月里,他沉默地和青山融為一體。
這是他的世界。
心念千回百轉,我輕聲問:「那女孩來找你,怎麼匆匆就把人趕走了?」
似是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提這茬,賀錚轉頭看了看我,一時沒說話。
掐了煙,他往里走,從椅背上撈起上衣套上:「說來說去就那幾句話,沒什麼好說的。」
「哦。」我猜測道,「勸你離開這?」
賀錚本該有更好的前程,在家人眼中,他的確該回去了。
「嗯。」
話到這里,我不作聲了。
賀錚緩緩轉過身,表情不動聲色,卻沉默。
良久,他問:「你不勸?」
「勸什麼?」我失笑,翻了一個身,「你不會走的。」
賀錚這麼問我,我能理解他的心思。
他心里清楚,跟他留在這里不會是我的未來,可既然好上,他必然有負責的道義。
但是啊,在理想和給我的未來之間,他難以兩全。
估計是猜想我也會如他的親人那般,不留余力地勸他回到大城市。
似乎,那樣才是兩個人美好未來的姿態。
我望著白晃晃的房頂,輕輕笑開:「你別總認為我那麼膚淺。」
是,一開始我撩他,確實是半真半假的。
如今胸腔里的律動,絕不是荷爾蒙上頭。
我轉頭看向他:「賀錚,由心走,別為任何人改變。」
21
我最初喜歡這個男人,就是他現在的樣子。
或許我這人有許多不堪,但唯有一點我很清醒。
愛人時赤城點,圖人不圖財。
未來永遠在自己手中握著,把期許留給自己,而不是寄托在另一半的身上。
如此,愛人才有底氣,來去亦可自由。
哪怕是多年后我不愛他了,也絕不可能是因為他沒能給我璀璨的未來。
只能是,他失去了我愛的品格和魅力。
賀錚眸光深了又深,走過來托起我懸空在床外的頭擱到自己腿上:「不累嗎?」
那個話題帶來的沉重感我們都感覺得到,相對于我的看得開,賀錚卻還是有心事。
哎,要不我怎麼喜歡他呢?
這個男人如鋼如鐵,仍有一腔柔情待人讀取。
「走吧,送我回去。」
我坐起來,很快又被他按了回去。
他落下的聲音微啞:「今晚就別走了。」
「怎麼,舍不得我啊?」
我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挺認真地點頭:「嗯。」
壞心思上來,我促狹地眨了眨眼:「你吃得消?」
賀錚沒搭我的茬,干脆利落地把我往懷里一按:「睡覺。」
我也實在是累了,沒再折騰他,閡上眼睛睡去。
半夜下起了雨,風聲雨聲拂打著窗戶悶悶作響。
我被吵醒,一睜眼,昏沉的暗色中便對上了賀錚的眼睛。
「還沒睡?」出聲才發覺嗓子干啞。
賀錚沒回答,說:「雨太大了,我出去看看。」
我聽小蠻說過,這山里頭有時候大暴雨,難保會發生滑坡泥石流。
賀錚對這種天氣自然很敏感。
「去吧。」我抬了抬脖子讓他把墊在我腦后的手抽出。
賀錚翻身站起,沒有開門,就著手機的火光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手中,走了。
那星點燈光隨著他的離開消失,我坐在黑暗中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水熱感,心尖也有了熱流。
我并不是因為他給我遞了一杯水有多感動。
被觸動的點在于,我什麼都沒說,他卻知道我需要什麼,他該做什麼。
他走后,我也幾乎沒有睡。
天蒙蒙亮時有人敲門,我以為是賀錚回來了。
打開門,小蠻披著雨衣濕答答地站在走廊里。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說話時呵出冷霧:「前面山體坍塌路封了,賀錚哥正帶著陽陽他們在處理,怕你擔心,讓我來陪陪你。」
我閃身讓她進來,把紙巾遞過去。
有些好笑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特意跑來的。」
「那不成,你和我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小蠻想了想,咧嘴笑:「你是從大城市來的仙女姐姐,對我們這里的情況不太了解,他們一群糙漢,忙起來就什麼都顧不上,你一個人待著不得胡思亂想啊。」
我伸手揉了揉她圓嘟嘟的臉:「有心了。」
怎麼說呢,賀錚是好心,不過倒也讓我感覺到了距離感。
或許在他心里,我與這個地方永遠格格不入,和他也不在同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