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碰上賀錚,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卻每一次都會蹲下來逗布布玩一小會。
哎,這男人挺記仇的。
在他眼里,我還沒有一條狗有吸引力。
這天我來了興趣,趁著他逗著布布的時候,故意揚聲喊:「老黃,過來。」
布布搖著尾巴跑過來蹭著我的小腿,我嘚瑟地擼著它的毛,陰陽怪氣地哼笑:「咱不要和小氣鬼玩兒。」
賀錚皺了皺眉,糾正道:「它叫布布。」
我挑眉問他:「你在和我說話?」
「……」
我更來勁逗他:「行啊,它可以叫布布,不過……」
賀錚逆著光筆直站著,眼窩挺深,面無表情地看人時,總能讓人望而生畏。
我迎著他的目光,不怕死地舔了舔唇:「你叫一聲親愛的聽聽。」
「林見疏。」賀錚直接被氣笑了,眸色倨冷瞥過來,「狗都比你像個人。」
我:「……」
日子不溫不火地滑過,入秋那天,我輕裝上山。
半山腰遇上一個折返的登山隊,好心的隊員和我搭話:「小姐姐,別上去了,那群人說中午會有大暴雨,封山了,讓我們原路返回。」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道有點熟悉的筆挺身影。
賀錚。
人裹著黑色的沖鋒衣,極短的黑發根根囂張地立著,眉峰凜冽。
我道了謝,繼續往上走。
賀錚正在和旁邊的隊員說話,脾氣挺暴,拎著上次帶女人到他家的光頭后領就要訓人。
「賀錚。」我是有些故意拖長聲調的。
賀錚聞言回頭,冷瞥了我一眼:「你在這里做什麼?」
不等我回話,他姿態頗強硬:「下山去!」
我站在石階上,仰著頭看他。
他說話時,抵著沖鋒衣邊緣的喉尖滾動,有股說不出的性感味兒。
「你怎麼在這里?」我當做沒聽見他前面的話,還往上走了兩步。
賀錚擰眉,丟開被他勒著的小伙子:「回去負重十公里。」
光頭小伙剛露出劫后余生的歡喜,聽到這話,耷拉著腦袋臉都白了。
「還不滾?」賀錚冷厲的目光在幾個小伙子身上飄過。
幾個人齊齊哆嗦,拔腿就往山下跑。
轉眼,就沒影了。
「沒聽見?」賀錚轉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我,語氣極不友善。
「聽見了。」我溫吞點頭,又猛然回味過來什麼,「你是讓我下山去,還是讓我滾?」
我感覺,他一語雙關。
賀錚雙手抄進兜里,挑眉:「有區別?」
「……」你他媽,區別大了去了!
「趕緊走。」賀錚轉身,繼續往上走。
我哪能聽他的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不理我,我也不說話。
天開始陰沉下來,厚厚的黑云壓頂,懸在山頭,暴雨將來。
賀錚終于忍無可忍:「跟著我做什麼?」
他倏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我低著頭沒注意,差點就往他的身上撞,急急收住腳步。
距離不到一步,男人身姿挺拔,有絕對的身高優勢。
我微仰頭看他的眼睛,笑道:「我沒跟著你呀,我也上山。」
「不行!」賀錚不耐煩地挑眉。
我斂了笑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通往山頂的路。
靜默良久,終是沒有回懟他,轉身離開。
手臂倏然一緊,我回頭,賀錚松開手,表情依舊酷酷的:「快下雨了。」
我歪著頭,探究地揚眉。
「危險,等雨停了我送你下去。」
話說完,也不等我,直接拐進林間坡道,自顧自往深處走。
10
我沿著他走過的路往前,頃刻間山雨滾滾打落,狂風呼嘯過林間,如有鬼號。
等我沖進林間平臺巡山員工作屋,人已經淋了個半濕。
賀錚雙手插兜立在屋檐下,掃了我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沒說話。
我在他旁邊找了個位置,沒什麼講究地盤腿坐在地板上。
暴雨滂沱,茫白的水霧飛濺進檐下。
賀錚終于舍得開口:「進去。」
「不好吧。」我沒動,輕笑道,「孤男寡女的,我怕……」
賀錚搭著眼皮看我:「怕什麼?我沒那興趣。」
「誰說我怕你了?」我好笑地彎唇,「我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
「……」懶得理我,他轉身進屋去了。
我從口袋里翻出煙,打火機進了水,怎麼都打不著。
沒辦法,只能進屋去找人。
屋里擺設簡陋,一張做工粗糙的木床,角落里堆放著工具,沒有通電,光線昏暗。
賀錚嘴里叼著煙坐在窗下的椅子上,背著光,冷峻的輪廓覆著一圈模糊的陰影,無聲勾人心癢。
我走過去彎下腰,含在唇上的煙碰上他燃著的煙頭。
輕吸氣,火苗攀上煙頭,一瞬照亮他的眉眼。
賀錚靠在窗欞下,極趣味地挑著眼尾沉沉看我,也不說話。
「借個火。」我直起身,坦坦蕩蕩地開口。
他拿下煙,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抿著的唇透出幾分似笑非笑。
看透似的,卻不點破,漫不經心的姿態,氣勢卻更讓人心跳加速。
我按捺不住問:「在想什麼?」
賀錚吊著眼角,反問:「你圖什麼??」
他突然這麼直接,我反而愣了一下。
撇開我不知道的他的家境,就目前現實條件來看,好像我真沒什麼可圖的。
但計較這些,未免庸俗。
沉吟片刻,我笑著把問題丟回給他:「你覺得呢?」
賀錚的手臂自然垂落在椅側,他低頭看著指間燃著的煙:「我他媽在問你。
」
他的聲音不大,粗口從他的嘴里出來,竟沒讓人覺得不適。
這種不拘的調調,嗯,就很有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