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又選在彼岸花園。
我拍了布置過的客廳,拍了我做的蛋糕,還拍了我準備的火鍋涮菜。湊夠九張圖,精修之后,發朋友圈。
配文字「此后余生,預定相守」。
我以前很少秀恩愛。因為我總覺得,真正的幸福,無須展示給大眾。
但這次,我破天荒地秀了恩愛。
祁徽的媽媽有我微信,她會看見的。
我猜,她會想辦法來阻撓。
果然如此。
我們吃吃喝喝,鬧到晚上九點半的時候,阿姨過來了。
祁徽的同學紛紛跟她打招呼,不過長輩在此,大家都不愿久留,不一會兒就提出要走。
我說:「阿姨身體不好,早點回家休息吧,客廳和廚房我來收拾就行。」
阿姨卻笑著把我往外推。
「妍妍還沒過門,我不能讓你干活,你快跟同學一起回學校吧。」
我早就猜到阿姨過來的目的,她不想讓我留在這座房子里過夜。
這房子,祁徽能跟尹小伊一起住,我卻不能和他一起住。
挺有意思。
我假裝沒看穿阿姨的心思彎彎繞繞,跟同學們結伴回校。
只不過走到一半,我發現「手機沒帶」,只好央求兩個同學跟我一起返回。
入戶門被我做了點手腳,沒關嚴。
隔著虛掩的門,祁徽媽媽惱怒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
「還沒結婚,就在家里呼朋喚友的,以后結了婚,還不定怎麼著呢!
「媽媽跟你說過什麼?媽媽一輩子看人從沒錯過。安妍那個丫頭,心機深重,她們那個省的人,水塘里挖藕,心眼多。
「她就是看上了咱家的房子和錢。你要擦亮眼睛,不能被安妍再哄騙了。」
我提著的心終于落到肚子里。
結果比我想象的更完美。
等了兩個月,我屢屢「挑釁」,以未婚妻自居,關懷祁徽的飲食起居,惹得他媽媽終于出手。
她爆發的時刻,就是我宣告分手的最佳時機。
我仿若木雕泥塑一樣呆立在原地,我旁邊的兩個同學互相交換了眼神,都擔憂地過來拉我。
「學姐,阿姨好像心情不好。不如我們先回去?」
陪我回來的兩個人,一個,明里暗里在跟祁徽爭獎學金;另一個,天生喜歡八卦,學院里的小道消息,她如數家珍。
我相信她們會把今天晚上的所見所聞講給所有應該知道的人。
我對她們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然后輕輕敲門,平靜地推門進去。
屋子里僵持的母子俱是一震。
我卻淡定如初,「抱歉打擾,我忘了帶手機。」
從沙發縫里把手機拿出來,我扭頭看著祁徽。他整個人既窘迫,又難堪,連看我一眼都不敢。
我對他笑了笑,但有一滴眼淚,精準地從臉頰滑落。
之前練習過,這個角度掉淚,看起來還挺委屈的。
求婚戒指早就攥在掌心,現在它啪嗒掉在地板上,咕嚕嚕滾了幾圈,停在祁徽腳下。
「還有,我們分手吧。」
13
我以前見別人失戀,哭得天昏地暗,肝腸寸斷,總覺得那是矯情。
自己分一次才知道,確實是矯情。
我根本沒有想象中那樣傷心。
也可能是因為心傷過太多次,感覺都遲鈍了。
如我預期,兩個旁觀分手全程的妹子,把故事講了出去。
我和祁徽求婚的事情搞得有點張揚,分手的原因又這麼引人憤慨,不少人都給我發微信,安慰我,順便罵祁徽。
我沒有回復任何一條消息。
既然要做個「分手了也祝福前任」的善良女生,那就不應該說很多話。
——祁徽的媽媽沒有說錯,我就是心機深,心眼多。
只可惜一開始,我也把我的心,毫無保留地捧出來,獻給我愛的人。
是他,親手打碎了。
又過了幾天,失戀憔悴的樣子裝夠了,我不再悶在宿舍,偶爾也出門做實驗。
祁徽風雨無阻地站在宿舍門口。
那樣子怪可憐的。
他當然給我發過無數短信,打過無數電話。來來回回,說的都是,「我媽是我媽,我是我。」「我是真的愛你,妍妍。」「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堪其擾,于是找人結伴。
室友們比我還激動,偶爾被祁徽纏得煩了,她們還會大聲斥責:「我們安妍是哪里配不上你,要被你家人侮辱?」
「你這種人,良心都給狗吃了!」
「跟你媽過一輩子去吧!」
這種時候,祁徽確實是辯無可辨——他媽媽親口罵人的話,他根本無法否認。
而且在此之前,我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完美女友。
當然,有更扎心的。
莊霆也知道了我和祁徽分手,所以他帶著玫瑰過來跟我表白。
祁徽就站在宿舍樓底下,親眼看著我走出來,接下莊霆的花。
他似乎想上前阻攔,但最終什麼都沒做。
我在祁徽的注視下跟莊霆離開。
莊霆怎麼可能真心表白,他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請他吃了頓飯。席間,友好告知,我準備遠赴重洋,專心求學,治療情傷。
莊霆也是個機靈的,聽明白我的拒絕,當即開罵:「祁徽可真不是個東西。不就是家里有兩個臭錢,就像防賊一樣防人。
安妍你放心,以后我們本科同學聚會,絕對都不喊他。」
雖然不認為莊霆是個靠譜的人,但我還是微笑感謝,「他也很無奈,不要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