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就我,我來就山」這個寓言故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把山挪走,誰也不能過來。
既然阻止不了尹小伊來找祁徽,那就讓祁徽遠離尹小伊。
我和他都愿意走科研這條路,如果我們申請國外的 PhD,就可以自然而然將尹小伊隔開。而從我們事業發展考慮,假如能夠有海外經歷,也是大有裨益。
在尹小伊插入我們生活之前,我就跟祁徽推心置腹,談過這個可能。
祁徽不是很愿意遠離自己熟悉的環境。但他表示,假如是跟我一起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大的阻礙,來自他的家人。
祁徽的祖輩四位老人,身體都不大好,一直住在療養院。老人把祁徽這唯一的孫兒看得很重,他父母恐怕不會愿意祁徽出國。
所以,出國這條路,我有兩層準備。
好的結果,是祁徽能自愿跟我走,家人也不阻撓。這樣,可以徹底斷絕尹小伊對我們的影響。
壞的結果,是祁徽愿意走。但走不成,因為他父母不同意。
不過這樣也不是無解——我可以順勢留下,讓祁徽對我感覺虧欠,從而自動疏遠他的家人,包括尹小伊。
聽上去很算計,但只要我做得妥當……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6
決心已下,為了讓自己的簡歷漂亮一點,以便拿到全獎,覆蓋生活費用,我幾乎拿出拼命的架勢搞數據,寫文章。
我沒日沒夜泡在實驗室,偶爾休息五分鐘,拿起手機刷下社交軟件——尹小伊的性格,自然是喜歡分享的。她所有的社交賬號我都知道。
大號的她,是一個自信、陽光、接地氣的白富美形象。
粉絲挺多,經常有人評論是「人美心善的精致小姐姐」。
但她也有小號。小號上的她,時而矯情,時而文藝,有時候還沙雕搞笑。
說真的,要不是認識真人,我會覺得尹小伊的小號版挺可愛,我愿意跟她做朋友。
在我死咬著牙、鉚著勁攢文章的時候,尹小伊的大號,發了她和祁徽朋友聚會的照片。
五六個朋友勾肩搭背,毫無疑問,尹小伊離祁徽最近。
我的心被什麼東西尖銳地刺痛了。
一直以來,我都篤定尹小伊不是真對祁徽有所企圖。因為她小號里秀過的那些前男友,無一例外都是精通玩樂的玩咖,跟祁徽這種單純枯燥的理工男生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但,萬一,是我猜錯了呢?
我想得太多,腦袋疼痛欲裂。下樓取外賣的時候,大概是多日連軸轉的疲憊,加上低血糖,我腳一軟,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這一下子摔挺狠。腳踝扭了,額頭撞流血。簡直是狼狽不堪。
今天是周日晚上,教學樓里空無一人,我鬧出這麼大動靜,都沒有人來查看。我掙扎著坐起來,打開手機,看誰能來幫我。
點開祁徽的微信頭像,我和他最后一段微信語音是:
「今天小伊過生日,要去 XX 唱歌。我晚點回宿舍給你打電話。」
「好,少喝酒哦。」
祁徽和尹小伊在一起。
他在陪她過生日。
——現在喊他,是合適的時機嗎?
疼痛影響思考,我猶豫了半分鐘,也沒能做出最有利的決定。
再次睜開眼,有雙鞋出現在視線里。
純白色運動鞋,纖塵不染。
鞋子的主人慢悠悠蹲坐下來,視線與我平齊。
是韓崢。
他會出現在這里,倒也不奇怪——自從見導師失利,他開始聯系學長學姐,偶爾幫忙跑腿,以求博個好印象。
說起來,這個小孩的目的性很強,倒有幾分像我。
韓崢斂下視線,「學姐,你男朋友要是幫人過生日不能來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他都聽見了?
我覺得有點尷尬,試圖解釋:「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可以去醫院。」
韓崢只用一句話就將我釘在原地。
「你們兩個之間有問題。」
他語氣淡漠,我判斷不出來他的意圖。
「不過,我不是很關心。」他將手遞給我,「起來,我送你去醫院會快一點,學姐不是在爭分奪秒地發文章嗎?現在耽誤的時間,以后要成倍補回來。」
我愣了三秒鐘,將手放到韓崢掌心。
韓崢說得沒錯,就算有心利用我摔傷這件事拿捏祁徽,我也不能本末倒置,讓受傷耽誤我的論文數據。
我本以為韓崢會扶我,但他看了看我臉上的傷口,二話不說,將我抱起。
我的腦袋被迫貼到他胸膛,他的心跳略重,每一下都很有力。
想不到他看起來清瘦,倒有力氣公主抱。
「多謝。」
「不必。」
韓崢的動作果然快。
不到一個小時,我腳踝上的扭傷被處理,醫生又給我開了一些口服葡萄糖。CT 檢查結果顯示并沒有什麼大礙。
已經挺晚,但韓崢絲毫沒有疲憊。
他一邊慢條斯理幫我將醫院單據理好,按紙張大小排序,一邊說:「可以喊他過來接你了。」
「什麼?」
「喊你男朋友來接你回去吧。女朋友摔傷,自己卻在她處理完傷口之后才趕來,看到這麼懂事的女朋友,他的內疚應該會加倍的——學姐是這樣想的,沒錯吧?」
「學姐也不用擔心我會泄漏,就當是你幫我引薦導師,我給你的謝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