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色暗紅,如一抹駭浪洶涌。
「沈延知,你的謝意柳呢?」
我仰著頭問他,可他只是輕嗤了一聲。
「被我弄丟了。」
「她今天還跟你一起出門的。」
「她早就被我弄丟了。」
「……」
無以名狀的情緒還是在我體內升騰,我撇開眼,不想看他。
男人的額頭輕輕貼了貼我,某個剎那里,我竟覺得他漆黑的眼眸有些濕漉漉的。
「卿卿,你今天也沒喝牛奶,是不是?」
「等我走后,你就把牛奶倒掉了?」
「……」
是,我已經好幾天沒喝牛奶了。
我大概跟沈延知一樣,也是那種很別扭的人吧,一旦自己不想做,誰說都沒用。
可沈延知不會顧及我愿不愿意的。
一杯新的牛奶很快被他溫好。
他坐在我面前,盯著我,「喝掉。」
我想,一杯牛奶根本就不重要。
他在意的,是我聽不聽他的話。
我抿著唇不去看他,其實過去的這幾十天里我有抗爭過,但結局總是不如我意。
今天,大概也是這樣。
我不喝,沈延知就要捏著我的下巴給我灌下去。
不知怎麼的,我覺得他今天又生氣了。
我咬緊牙關不從,到最后他嘆了口氣。
一邊看著我,一邊仰頭喝了口牛奶。
然后捏著我的下巴,吻我。
牙關被他撬開,液體最終還是渡進了我的口舌。
甜膩的奶香,還有喝醉了就肆無忌憚干些瘋事的人。
我覺得難受,心里說不出的堵著,到最后我嗚嗚咽咽地哭出來,他才停下動作。
黑夜總是寂靜而又殘忍,我盯著玄關束著干花的花瓶看。
好半晌,才聽見他的聲線。
低啞,又破碎。
他把我摟進懷里,男人的體溫總是滾燙又熾熱。
他在我耳旁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
「別哭了,我錯了卿卿,是我不好……」
「不哭了好不好,卿卿……」
……
那副樣子,讓我生出錯覺。
好像我一直都是。
他視若珍寶的存在。
11
飽食饜足的男人總是很好說話。
我只是挑戰他底線般說我不想再見到謝意柳。
第二天,我就看見謝意柳哭哭啼啼地在收拾行李箱。
我開始不懂沈延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該是這麼聽我話的男人。
更何況,謝意柳不是他初戀情人嗎。
自己想不通的問題,我一般就直接問了。
可男人只是瞇眼抬手揉我的頭發,這是他慣用的敷衍我的手段。
「卿卿,你永遠都不是誰的替代品。」
看啊,花言巧語向來被他們掌握得無比熟悉。
只要他不想,就永遠不會告訴我他的真正目的。
被玩弄的,永遠只有我自己而已。
12
可能是酷暑太過燥熱,就算家里阿姨做的飯再好吃,這幾天我都沒什麼胃口。
咽掉最后一口豬扒飯,我直接沖進廁所,扒著馬桶吐了出來。
就在這時,我心口突然快速跳了一下。
姨媽幾個月都沒來了。
「……」
就沈延知那不節制的態度,沒給我吃藥,這個結果似乎是必然的。
我懷孕了。
沈延知大概還不知道,我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發愣。
有些可悲的是,這個孩子的去留,真的是我可以決定的嗎?
沈延知這幾天回家都很早。
而且一回家就要來抱我。
很多時候我會分辨不清,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當初一時興起就會將我踹在地上的人。
他的底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好像已經被拉得極低。
有時我能聽見他和朋友打電話的聲音。
應該是,他朋友喊他出來打牌。
他低笑了聲,垂眸看著窩在沙發上的我。
「陪老婆。」
「……」
話筒那邊爆發出一陣唏噓聲,連我這里都能聽得見。
「又寵你那小神經病……」
一群人不屑的聲音漸遠,是啊,我在沈延知那群朋友眼里,大概就是這種存在吧。
瘋子,或者神經病,放著好好的沈夫人不做,成天作天作地。
某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
我甚至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記憶。
沈延知領著一群人將我堵在教室的角落,大聲地讀出我的分數。
那時候我因為被他們騷擾,根本分不出精力搞學習。
成績相當的慘不忍睹。
可沈延知是第一名,他永遠是第一。
他將試卷揚在我頭頂,笑得戲謔。
「操,智商真低。」
……
我猛地睜開眼睛,蟬鳴聲自室外曠遠地傳來。
黑夜好像漫無邊際地籠罩而下,身旁的人呼吸輕淺。
我坐在他身上,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黑夜里,他看起來安靜而無奈。
「準備掐死我?」
「沈延知,是你帶我下地獄的。」
我輕輕地說,慢慢收攏自己的手掌。
他就這麼看著我。
我想,總有那麼一個時刻,我真的會狠下心結束他的生命。
可我還是沒那麼干。
盡管他任我索取。
13
今天中午,家里來了個我特別不想見的人。
就算我和沈蕊欣已經這麼多年沒見,再見到她,我還是會下意識地發抖。
沈蕊欣,是沈延知的妹妹。
沈延知欺負我欺負得特別狠的時候,沈蕊欣站出來幫過我。
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她是我唯一的光了,是我糟亂生活里的救贖。
她告訴我別怕她哥,說她會保護我,有她在,誰也不敢動我。
后來我才知道,那段時間她之所以幫我,是因為她和她哥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