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鬼話?」李慎狠狠踢了一腳防盜門,「我不是兇手!」
「不是兇手,你慌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我們留在這里,不就是想讓我們給陳鳶陪葬嗎?」
「不是。」室友無比篤定,
「殺人是犯法的,我只想找出真兇,但你現在這樣,真的很惹人懷疑。」
李慎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語氣中充滿了自嘲:
「你以為換腎之后,我過得有多好嗎?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點重活都做不了,還得定期檢查,一堆一堆地吃抑制劑,把我們家都掏空了。
「我曾經去過聯合國,我代表過中國,我設計的機器人,還得過國際大獎,我應該有光明的前途和璀璨的未來!
「可現在,我只是一個誰都能踩兩腳的超市收銀員!
「我的人生,全他媽被這該死的病毀了!」
幾乎是發泄一般,他淚流滿面:
「要不是為了家里人,你以為我愿意這樣活著嗎?
「你以為,我會愿意再移植一次,繼續這樣煎熬十年、二十年嗎?
「不可能!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拿到獎金,給我爸媽博更多養老的余地。」
他說完,氣氛凝滯了很久。
室友默不作聲,像是在思考他話中的真假。
半晌,又看向了女法醫:
「你呢?你是為什麼來?」
38.
「我也是為了獎金。」
女法醫非常坦白:
「我的配型已經找到了,只要湊齊費用,就可以手術了,所以我沒必要去害別人,我根本不是為了配型來的。」
「誰是為配型來的啊!」網紅急急接過話頭。
「我的心臟好著呢,醫生都說了,移植效果好的,可以維持十五年。
現在才十年,我一點事沒有。
「我的時間還很多,我爸是大學校長,我媽是知名教授,我家有很多的資產,有錢還找不來配型嗎?」
「照這麼說,跟我更沒關系。」秦灼點了煙,吸了一口,
「我沒病,不需要移植,連動機都沒有。」
室友冷冷地掃過眾人,不為所動:
「就算你們現在,沒有故伎重施的打算,但并不代表,能洗清 10 年前的嫌疑。」
「既然都說自己是無辜的,那有什麼好怕的?」
「不如就留下,當做看一場表演。」
她說著,掃了一眼目光空洞的何須何,
「畢竟今晚,死去的人,可在現場,盯著你們呢。」
39.
室友示意眾人翻開面前的劇本。
然而里面寫的,并不是設定和劇情,而是紙張陳舊的,卷宗和口供。
「你們可以看看十年前,自己的供詞,回憶回憶,過去發生的事實,或許,會對找到真兇有幫助。」
又是良久的沉默。
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一頁一頁地看下去,薄薄的記錄里,一字一句,都染著十二歲小女孩的血跡。
40.
我看完最后一張,又翻回初始那頁,開口:
「停電之后,是李慎獨自一個人,出去修電路的,對嗎?」
41.
「對。」李慎應聲,
「我爸是電工,我從小就對電路方面很有天賦,一般的故障都修得好。
當時怕她們女生害怕,就讓秦灼留下陪著了。」
「后來呢?」我問。
「后來……」女法醫接過話頭,
「李慎太久沒回來,陳鳶非常擔心,再加上她膽子大,不害怕,就說去看看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我沒有見到她來。」李慎努力地回憶著,
「當時,我發現沒工具修不好,就想去主樓找幫手。
「但是雨下的實在太大了,出去就辨別不了方向,跟主樓又離得遠,我不得不回到西角樓。
「等我進屋的時候,房間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
「我們都出去找你了。」女法醫肯定了他的話,
「陳鳶走后不久,秦灼就也說出去看看。
「所以,我和沈鑫鑫就留在了頂樓房間。
「后來,他們沒一個人回來,我倆就結伴出去找。
「在機房門口,我聽見里面有聲音,但沈鑫鑫怕黑,不敢進去,我就自己去了。
「等我出來,沈鑫鑫不見了。」
42.
「因為我聽見了李慎的聲音。」網紅趕緊解釋,
「當時就我一個人,我太害怕了,又不敢進電機房,只好循著聲音去找李慎。
「但是雨聲太大了,聲音忽近忽遠,甚至有一段時間,暴雨聲蓋過了所有聲音,什麼都聽不見。
「我倆互相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碰上面。
「最后,終于湊到一塊的時候,他像落湯雞一樣,抖得厲害,臉色也煞白。」
「是嗎?」室友的目光轉向李慎,驟然銳利,
「是什麼,讓你慌成這樣?」
「不是我!那會我剛從暴雨中跑回來沒多久,又是初春,特別冷,發抖很正常!」
李慎看大家盯著他的眼神浮上了懷疑,生怕被認成兇手,急急道:
「要說慌,秦灼回來的時候更慌!他的鞋底還有血!」
43.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快速地翻著面前的筆錄:
「對!雖然后來被雨水沖掉了,但我記得很清楚,他的鞋上是有血的。」
他找到了相關記錄,推到桌子中間,
「你們看,錄口供的時候,我也說過這個事,但是并沒有引起重視。」
「你別血口噴人!」秦灼厲聲反駁,「我又不需要移植器官,根本就沒有動機!」
「也不一定非要動機。」
室友緊緊地盯著他,不錯過半分表情,
「死因判定是意外,也就是說并非蓄意謀殺,很可能,是臨時起意,甚至,是失手殺人。
」
「就是。」李慎立刻附和,「誰知道你沒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去干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