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大家的起哄聲,我轉身這才發現小白已經將我給江聿珩的燉湯打開了。
江聿珩臉上黑得不能再黑了:「活都干完了?是不是想加班?」
小白立即站直身體,很努力地憋著笑,小心翼翼地將燉湯塞江聿珩手里。
「我錯了老大,您多注意身體。」
「南音,進來。」
跟著江聿珩進辦公室,看他滿臉黑線地夾起湯里的牛鞭。
「你覺得我需要這個?」
「不不不!」
我緊張地搖著手,試圖解釋:「老太太說這也能治疲勞……」
我的頭垂得不能再垂了。
「嗯,然后呢?」
他的眼底盡是笑意。
我嘆了口氣:「如果你不喜歡,那就倒了吧……」
江聿珩嘴角揚起,并未多言,一口喝完。
「喝完了,到時候你可別哭。」
!!!
我怎麼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我在干什麼!
6
江聿珩一忙起來就忘記時間,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我實在不忍打擾。
還好在他辦公室有一間休息的小單間,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一邊的床陷了下去。
他溫熱的肉體朝我貼近,將我攬入懷中。
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我推開家門,看到滿地的血,腥甜的血液氣息撲面而來。
我慌亂地朝臥室跑去,被地毯絆倒,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倒在床底的雙親,瞳孔已失去了焦距。
「不!!」
我被噩夢驚醒,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
「又做噩夢了嗎?」
江聿珩急忙將我攬入懷里,大手安撫地輕拍我的背。
我稍稍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害怕得渾身發抖。
我的手纏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能讓我感到安全。
「我又夢見那一天了……」
江聿珩一頓,大手繼續輕拍我的背。
「別怕,都過去了,高志強也死了。」
聽到高志強這個名字,我還是會害怕得頭皮發麻。
我和江聿珩的相遇,是因為這個人;而這個人,讓我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切源頭,都是因為五年前的江北市滅門慘案。
7
五年前,我 17 歲準高三,學校組織我們晚自習。
也正因如此,我躲過了那場腥風血雨。
高志強入室盜竊,被我父母發現后,將他們殘忍地殺害。
但他并未離開,看到我放在書桌上的照片后,在暗處等我回家。
當我回到家推開家門時,看到家里的慘狀和站在窗簾后的高志強時,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幸好是鄰居被動靜吵到,及時報警,我才躲過一劫。
但之后的官司并不順利,高志強矢口否認故意殺人。
他一臉無辜,只承認自己的盜竊罪,因被我父母發現,我父母對他施暴才導致他防衛過當過失殺人。
「你胡說!我父母一生信佛,怎麼會對你施暴!」
真的很難,很難。
萬念俱灰的我游蕩在街上,看到了江聿珩的海報。
西裝革履的他,眼神如炬地看著鏡頭,他如此年輕,就在律師界出類拔萃。
我多處輾轉,才終于找到了和他見面的機會。
本不抱什麼希望,畢竟他的律師費用高昂,接案子又極其苛刻。
但沒想到他一下子答應下來。
后來,官司打贏了。
高志強被判死刑,立即執行。
8
即便官司贏了,我也成了孤兒。
那一年江聿珩也才 24 歲,他站在我門口,逆著光,像是飛向人間的天使。
「跟我回家吧。」
我在陰暗的角落中緩緩地走出來,握住了他朝我伸出的手。
那一刻,感覺自己在這世界上,并不是孤苦無依。
之后我住進了江聿珩在市中心的家里,主臥有衛生間,我睡。
他睡書房,也時常加班。
因失去雙親帶來的沖擊,我的成績從年級前三一落千丈。
拿著成績單回家要家長簽字時,我竟然瑟縮在他書房外不敢進。
我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然后不要我。
但他沒有。
他只是翻了翻我做錯的題,教我一點點地去改正。
「沒事的,你盡力就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有時候他有空的時候,也會輔導我功課。
周而復始,我冰冷破碎的心慢慢地回溫,甚至在見到他的時候,越發瘋狂地劇烈跳動。
但他似乎在有意地和我拉開距離。
于是我開始躲他,拒絕他的補習,收回不該有的感情。
多重抑郁,高考的時候,我發揮失常,與夢想的大學失之交臂。
但那一年,我 18 了。
我可以不需要監護人了。
只是他的心思實在過于細膩,他發現了我的逃避。
當我收拾好行李想要搬離的時候,他將我堵在房間門口。
「別走。」
我垂著頭不敢看他:「打擾你這麼久,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他抓過我手中的行李放下:「別說傻話。」
「我是認真的。」
我強忍著鼻酸拿過行李,他抓得很緊,不愿意放手。
倔強地抬眼看他,卻被突然的激吻弄得渾身顫抖。
那是我的初吻,也是他的。
9
江聿珩用他的方式將我抽離那黑暗的深淵。
他總說:「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
我也慢慢地從陰郁傷痛中走出來,變得愛笑、愛撒嬌。
我甚至很喜歡依賴他,即便很多事我都可以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