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聽。
之后路梓寧又來找了我幾次,都被無視了。
不過今天我見了他,一是不想他繼續這麼煩我,二是懶得和他置氣。
以我的性格,無視才是真的放下,路梓寧自己也該知道。
路梓寧進來的時候,神情有點緊張。
「茜茜……」
我掃了一眼文件,間隙抬頭看他笑笑:「你有事兒直說唄。」
「林璇靜那天鬧自殺,逼我過去。」
聽他這麼說,我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撐著下巴看他:「然后呢。」
「……我想了很久,我喜歡你。看到你和周驚郁在一起,我很嫉妒也很難過,我確定這是喜歡。這麼多年都是喜歡,才不能接受任何人靠近你,但我不覺得你喜歡我,所以我沒往這方面想,也不敢,怕打破我們現在的關系。」
「得了得了,少說這些話。」我打斷了他的自我感動和自我剖析。
「你明明是心里有底,仗著我的喜歡,懶得想。你是救了我一命,路梓寧。這麼多年給你當狗你還不樂意,還想吊著我,你說,要多少錢才能還這恩。」
路梓寧眼睛紅了。
「茜茜,不要這樣。」路梓寧薄唇微抿,臉色白得過分。
「我又不是要和你鬧翻,你干嗎?」我站起來遞了張紙給他,順手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包走了。
他這樣,我沒有心疼,也沒有難過,更沒有幸災樂禍,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僅此而已。
6
周驚郁他爸身體不好催他回家,今天請他吃頓飯,也許可能是最后一頓。
吃飯的時候就東聊西聊,最后我直接開車送他去機場。
他鴨舌帽往頭上一扣,口罩一戴,看起來年輕得過分。
本來都走出去兩步了,這人把行李箱往那一扔,又轉頭過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說救命之恩該不該以身相許?」他靠在我耳邊問。
「啊?什麼?」
八年前,那場地震,其實我本來不會被埋在巨大的石塊下面。
只是我逃命的時候看到有個男生被掉落的石塊砸得鮮血橫流,幾乎看不清本來面目。
做人基本的善良促使我回頭把躺在地上的他拉出來。
也就是將他拉出來之后余震將倒霉的我埋了。
才有路梓寧為我扒石塊這件事。
周驚郁告訴我那個男孩是他。
他得救以后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后,早就找不到救他的人了。
其實那天他本不會停車載我去競標場的,他的車沒有載過任何人。
只是遠遠過來,看到的模糊身影,很像八年前的女孩,他沒看清相貌,卻有冥冥中的預感。
后來調查我的身份以及經歷,就確定了是我。
他沒什麼好報答我的,畢竟我應有盡有。
但是他現在覺得,救命之恩,他可以以身相許。
我以為那晚周驚郁說的是我,沒想到是他自己。
他走了。
但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
飛機劃破云層,偶然的相遇終究散場。
我感冒發燒,大半夜一個人去醫院掛點滴。
一個人閉著眼靠在椅子里淺眠,突然感到有個人站在我面前。
睜開眼居然是林璇靜。
她看起來臉色有些慘白,狀態不是很好,衣服上還沾著惡心的污漬。
「有事嗎?」
「寧茜,你也很可憐,你這樣對路梓寧,他還是不在意你。」
「嗯,對,你去看病吧。」
我懶得和她廢話,繼續閉上眼睛。
只是我態度明明那麼好,卻還是刺激了她。
「你不就是出生好!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你憑什麼高高在上!你憑什麼仗著自己的家世瞧不起我!我比你努力一百倍!憑什麼你和路梓寧都可以隨便玩弄我,我媽媽生病我還……」
「夠了夠了。」我睜開眼冷冷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你比我努力?」
「我十二歲以后每天睡覺時間就不超過六小時,雖然我比你幸運,但我比你努力得多,此時此刻才能夠配得上這份幸運。
「而且你考上 S 大到底是多努力?我一個走出國路的人,當年參加高考都是超了 T 大的,你怎麼那麼自信?
「我哪有瞧不起你,從頭到尾,我們見的寥寥幾面,我有正眼看過你嗎?我對你沒有瞧不起或者瞧得起這種情緒,你沒必要給自己加戲。」
林璇靜本來就臉色難看,這下更是氣得發抖,我看見她伸手想拽我的吊瓶,連忙一腳踹向她的小腿。
她跌倒在地開始哭。
我一句可以調監控,她便立馬止了聲,這樣的人,去娛樂圈或許能火,演技真好。
林璇靜頗有些狼狽地離開,臨走前掉頭涼颼颼地看了我一眼。
給她搞得頭疼無比,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周驚郁給我發了消息。
自從他去 B 市以后幾乎每天都要給我發消息打電話,時不時送點東西上門。
「你在哪。」
「醫院。」
「哪個醫院,怎麼了?」
我發了個定位過去,覺得自己和他都有些搞笑。
相隔千里,怎麼我還能指望他來陪我嗎?
或許夜太黑了,或許生病難受,或許林璇靜的出現很討厭,總之我的心起伏著,帶著一絲煩悶。
捱過漫長的時間,護士給我拔了針頭,我一個人往醫院地下停車場走。
停車場里極為安靜,頗有些空蕩。
莫名地,我心頭起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