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雯拉開一把椅子,慢慢坐下,肩膀在不停地發抖。
「那天之后,展鴻經常帶著一群人在我家附近,還藥死了我家的狗,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不準說出去。」
「我真的怕了,把自己關在家里,拒絕見任何人。」
「家人以為我學習壓力太大,幫我辦理了休學,我們全家搬離了這個地方。」
「前天,我實在承受不了,跟我男朋友說了,他氣不過,今天才去找了周語藍。」
我手指死死掐入掌心,胸腔的憤怒像燎原野火一樣蔓延開來。
原以為他們偷試卷,販賣女生私密視頻已經夠惡心了,沒想到還有更惡心的,真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難怪,我總覺得展鴻對我的態度過于防備,原來是已經有了一個「前車之鑒」。
看來只能重新梳理思路,快速找到一個突破口。
「何雯,你知道他們有一個內部群嗎?」
何雯一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沒有進去過。」
「但我之前偷聽展鴻和周語藍吵架,知道了一件事。」
何雯深吸口氣,
「展鴻中考的成績是假的。他舅舅和當地書記串通一氣,讓展鴻冒名頂替了別人的成績。」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可能就是展鴻握在周語藍手里的把柄。
當初展鴻高考作弊,之所以沒有供出周語藍,大概是怕她將這件事抖出來,數罪并罰。
何雯嘆息一聲,「只可惜,我當時沒有錄音。」
「他們為什麼吵架?分贓不均?」
何雯眼里閃過一絲嘲諷:「對,周語藍覺得展鴻給的太少了。」
我忽然有了辦法。
兩個為了利益綁在一起的人,本就容易互相猜忌。
如果能設計讓他們產生嫌隙,狗咬狗,我再趁機展示我的「忠誠」,說不定可以徹底獲取展鴻的信任。
說完我的計劃,差不多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何雯握住我的手,「陳心桐,我相信你。」
聽到這四個字,我莫名有些恍惚,眼睛也不自覺地看向了教室門外站著的顧汮。
「但你也要小心,畢竟前世你就是被周語藍---」
我猛然扭過頭,「你知道我前世的死因?」
何雯被我強烈的反應弄得一怔,想了想才說,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兇手只有你繼父。」
我大腦「嗡」的一聲,「繼父?」
何雯點頭:「你溺水沒多久,你繼父就去自首了。」
「警察從你的指縫里提取了一些人體組織,經過比對,確實是你繼父的 DNA。」
「警方通報說,你繼父因為你報警抓周語藍而懷恨在心,所以才對你下手。」
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顧汮呢?」
「顧汮?」何雯眼神變得有些復雜,「你的葬禮上,顧汮從國外回來了。」
「他當時撐著一把黑傘,沉默地站在墓碑前面,到最后人差不多走光了,他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眼睛也是紅的。」
「同班三年,我還是第一次看他那個樣子。」
「當時我們都覺得挺奇怪的。他不是和周語藍……」
「之后有人要他聯系方式,才知道他已經很久沒登過 qq 了,連號都被盜了。推算下來,他那次在群里向周語藍告白,就是 qq 被盜那天。」
我的心一顫,「后來你們是怎麼知道周語藍……」
「葬禮快結束的時候,周語藍喝的醉醺醺的,在你的葬禮大鬧,說她贏了你,還說不管她做什麼都有人承擔。」
「大家都沒當一回事,顧汮卻突然說要報警,懷疑害死你的兇手不止一個人,要求警察重新調查你的死因。
」
「我知道周語藍才是害死你的主謀后,決定不再逃避,打算去警局把周語藍和展鴻合謀偷試卷,還有她用視頻威脅我的真相說出來,沒想到,周語藍卻開車撞向了我。」
……
一回到家,我就往繼父的書房跑,正好看見我媽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給繼父。
繼父伸手接過,左掌那道刺眼的粉色疤痕,就這樣大剌剌地闖入我的視野。
我嗓音艱澀:「那道疤是什麼時候……」
「哦,上星期你爸醫院發生醫鬧,手掌被人劃了一刀……」
我媽語氣突然冷了下來,「陳心桐,你那是什麼眼神?他是你爸,不是你仇人。」
我在心里冷笑。
可不就是仇人麼。
我媽連忙跟繼父解釋,「她可能是成績退步,心情不好,你別跟她計較。」
繼父抿了口咖啡,淡淡開口,
「聽語藍說要參加四校數學聯賽,心桐好像也要參加?要不要也給她請個老師?」
「不用不用。」我媽拒絕得很快,「她上次數學才考 8 分呢,請了也是叫人看笑話。」
我媽觀察著繼父的臉色,像往常任何一個時刻那樣貶低我,抬高周語藍,來討繼父的歡心,
「她就跟她死去的爸一樣,又懶又笨,哪像語藍,資質好,一點就通。」
重來一世,我心里十分平靜,連心寒的感覺都沒有了。
與此同時,我清晰地感受到了繼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居高臨下的不屑,勝負欲得到滿足的玩味,以及淡淡的憐憫。
是了。
周語藍對我的敵意和「報復」,從來沒掩飾過,繼父又怎麼會不清楚。
前世,每次我考的好,他都會故意送我一樣周語藍十分渴望的禮物,以此來激勵周語藍。
他一手促進了周語藍對我的嫉妒和日益增長的勝負欲,卻又對周語藍欺負我的行為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