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便是如此。
他明明當眾打過我一巴掌,還教唆班里的女生孤立甚至霸凌我,這些過后,他還對我死纏爛打。
非逼著我和他在一起。
甚至揚言說,如果我不跟他,他就搞得我在這學校沒辦法讀下去。
我也想過告訴老師和家長,可是,告訴家長沒有用,我爸媽的解決方式只有指責我。
他們會說,班里那麼多人,陳旭為什麼偏偏騷擾我?一定是我也不正經。
陳旭怎麼不欺負別人,偏要欺負我?一定是我做事沒腦子,惹怒了人家。
類似的事情我初中經歷過,上面說的,就是我爸媽當時的處理方式。
而將一切告訴老師——
事情鬧大,我擔心父母會直接讓我退學。
而且,陳旭和副校長是親戚,事情鬧大,他也不會被開除,最多是給一個不痛不癢的處分。
之后,他還會變本加厲地騷擾我。
我的不斷隱忍,終于在最后一天爆發。
那天。
我弟周正放學來找我一起回家。
他很少和我一起上放學,一是初高中的時間稍有差別,二是他有一群和他路線差不多的小伙伴,幾個小伙子整天一起騎著自行車邊吹牛邊騎車。
今天他來找我,是因為……
這小子有心事。
他暗戀班里一個姑娘很久了,但是今天,他無意間看見那姑娘和班里的數學委員在角落里悄悄拉手。
一顆少男心就此破碎。
我只能開導加安慰,然而,少男心還未縫合好,我們便被人攔下。
又是陳旭。
自從他開始追我,就仿佛一個陰魂不散的惡魔,時時刻刻都要出來惡心我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拽上周正準備繞開他繼續騎車。
卻再度被攔下。
陳旭嘴里砸著煙,攔下我后又是那副陳詞濫調,說讓我跟他在一起。
我再一次拒絕。
一旁的周正卻嘴邊特快,
「又是你?那個一直騷擾我姐的人就是你吧?你他媽能不能要點臉,人家女生不喜歡你非要厚著臉皮在這刷臉熟。」
當然,周正不知道陳旭打過我一巴掌的事情。
周正向來說話語速快,我還沒來得及攔,他已經飛速地罵了一通。
陳旭臉色當即便沉了下來。
扔了煙,陳旭走到周正面前打量他,嘴里不干不凈地罵了一句,忽然將周正從自行車上拽了下來。
「周正!」
我驚呼一聲,連忙跑了過去。
可兩人已經扭打開了。
周正畢竟比他要小幾歲,打架經驗也不夠豐富,很快便被陳旭壓在地上揍。
我急得要命,幾次過去攔架,卻都被陳旭揮手甩開。
他看起來瘦削,力道卻很大,一只手緊緊箍著周正脖頸。
眼見周正臉都漲紅了,我拼命去掰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半分。
一旁的地上,有半塊磚頭。
我摸起轉頭,重重揮下——
15
陳旭應聲倒地。
可我的動作卻沒有停。
這些天來,被欺負,被侮辱,被霸凌的怨恨,在這一刻終于沖破層流,徹底爆發。
甚至這些年來被父母輕視,被不公平對待的怨滿,都被我一同發泄到了他身上。
我是一個內向的,內心柔軟卻又無比怯弱的普通姑娘。
可是這一次,手里握著半塊沾了血的磚頭,我卻仿佛變了一個人。
所有的憤怨與怒氣,都在這一刻崩潰。
陳旭甚至已經倒地不動。
周正哭著拽開我,「姐,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幸好,陳旭堵我們的位置是個偏僻小巷,此刻天色較暗,這番聲響也沒引人過來。
陳旭沒死,也沒昏迷,他只是被我打破了頭,躺在地上怨恨又恐懼地看著我。
我跪坐在地,與他四目相對,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周正深吸一口氣,忽然跑開了。
昏暗而又偏僻的小巷里,我和陳旭對視了半晌,他眼底那幾分怨憎還是被恐懼沖散。
他啞著嗓子,有氣無力的討饒,
「姐,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騷擾你了,你幫我打個 120 吧,我頭疼。」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在剛剛到爭執中掉到了一米開外的位置。
我沒說話,也沒有動作。
我想,陳旭似乎釋放了我心中的惡魔,因為,有那麼一刻,看著此刻愈發暗沉的天色,以及這偏僻的毫無人影的小巷,我甚至升起了某個惡毒想法。
幸好,惡毒想法還未成型,便被人打斷。
是周正回來了。
在他身后,還跟著祁辰。
我不知道周正是去哪里找的他,也不知他是怎麼說的。
祁辰蹙著眉跑過來,看也沒看地上躺著的陳旭,反倒將我上下打量一番。
見我沒事,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而我,直到這時竟才緩緩回過神,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陳旭。
手一抖,磚頭掉落在地。
后知后覺的恐懼瞬間占據心房,我看向祁辰,聲音顫抖得厲害,「怎麼辦……」
「沒事。」祁辰握著我的手,掌心滾燙,「我來解決。」
說著,他彎身撿起地上掉落的半塊磚頭,朝著陳旭走過去。
蹲下身。
祁辰掃了一眼他的傷口,站起身,「我還以為是什麼要命的傷勢,就破了個口子,裝什麼死?」
說著,他在陳旭腿上踢了一腳。
「起來。」
說來也怪,剛剛還孱弱地求著我打電話的陳旭,這會竟也真的咬著牙緩緩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