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后知后覺的羞意涌上面頰。
頭一次做壞事還被熟人逮住,現下我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隋意輕嗤一聲:「我以為你真就沒皮沒臉。」
我拉著隋意要走,隋意明目張膽地給喬嵐玉遞眼刀,裴緒同我打著眼神官司,目含殺機。真是好精彩的一出大戲。
我忽然悟了!
怪我!一時說漏了嘴,竟然喊喬嵐玉」小姐」!
此時她正女扮男裝在國子監上學,若是身份暴露,怕是砍頭的大罪。
我本就心緒不寧,如此一來更是惶恐,這男主真真是嚇人。只怕他現在正懷疑著我的用心,要殺人滅口。
他又瞪了我一眼,我腳下一歪,喘起大氣。
別嚇我,我有病,嚇死了你賠。
4.
隋意捏住我的手腕,喊我別裝,做人要有擔當。
我冷汗涔涔,手腳冰涼,瞬間便站不住要往后仰。
「宋韞!」他及時地接住我,將我摟進懷中,聲音不再清亮,「別睡,一會兒就好。」
小桃顫著身子從袖中拿藥,卻見他飛快地從懷中掏出瓷瓶,捏了幾顆藥丸送到我嘴邊。
我吞下藥,順著他撫在我脊背的手掌喘氣,聽系統在我耳邊急躁道:「亂套了,亂套了,都說了必須要同男主好生培養感情,現在你的生命值漲得莫名其妙,按理來說,漲了生命值便不會犯病了。」
它又長嘆一口氣:「如果你不能改變男主的心意,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反正……也沒什麼意思。」我厭倦地呢喃一聲。
卻見隋意湊近耳朵,神色凝重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頓了頓,避開眼:「我難受,你可不可以背我回去?」
他又恢復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喬嵐玉不是在嗎?我金貴著呢,可伺候不了人。
」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好世子,你又不是外人。」
許是我臉色著實慘白嚇人,他竟沒再懟我,只是挑了挑眉,背過身去:「上來吧,嬌氣。」
樹葉「簌簌」作響,春光自葉間灑下,落在少年身上。
我趴在肩頭,偷偷地打量起他的側臉。
這麼近看他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鼻子秀挺,長相不似旁的男子那般粗獷,甚至比女兒家還精致幾分。
難怪那麼多姑娘喜歡他。
我摟緊他的脖子,一頭撞在他頭上。
他停下腳步,憋出幾個字來:「你發什麼神經?」
「你許久沒來找我玩了。」
「我每日都要讀書,如何來找你?」
說來也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所事事的小郎君。
我垂下眼眸,小聲道:「好吧。」
又覺得委屈,無病呻吟:「可是我們有十天沒見面了,你就不怕我死了嗎?」
風靜了,隋意的肩頭明顯地僵了一下,他皺起眉:「宋韞,你再說這種話,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不要!」我將他摟得更緊了些,「你兇死了。」
小時候的隋意便是這般,對我沒個好臉色。那會兒我還沒經歷那場大病,整日跟在他身后。
我比他小上一歲,胳膊腿都還很短,他嫌棄我動作慢,又跑不開,一個不注意摔在地上還得哭鼻子,便老是想方設法地躲著我。
可我娘同他娘是閨中密友,家又住隔壁,他避無可避,火氣一上來,便垮著臉給我擺譜。
我從小便是個缺心眼,并不怕他。他一生氣,我便主動地去拉他的手,再乖巧地喚他一聲「世子哥哥」。
總歸他臉再臭,我也能哄。
可八歲那場病奪去了我全部的精力,我再也沒辦法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方小小的院落便是我唯一能活動的地方。
隋意沒來看過我,我以為他定是高興的,終于甩掉了我這個包袱。
可那天夜里,他悄悄地翻過院墻,溜進我屋中,在我枕頭邊哭了好長一段時間。
我不知為何突然有了力氣,掙扎著睜開眼:「世子哥哥,你別哭了,你一哭,我也好難過。」
他沒料到我會醒,一時愣在原地,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清亮的淚水。
待他回過神,臉上逐漸浮現起慍怒,又同往日般兇道:「宋小尾巴,你亂說什麼!本世子才不是那種人!」
我看著他:「可是你看起來好傷心。」
他的臉「唰」地一下紅了,梗著脖子結結巴巴道:「我這是可憐你,本世子心善,見不得人一副要死的模樣。」
月華鋪地,庭院里有花香拂來,小少年蹲在床邊,不羈又肆意。我彎了眉眼,強撐著一口氣道:「世子哥哥,我有一個秘密,就告訴你一個人。」
他問:「什麼?」
就在那一刻,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聲音:「成功綁定女主系統,系統正在重啟檢測。」
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5.
隋意將我送回家中。
我娘拉著他的手,非要他留下用膳。
國子監明日無課,他總歸是沒什麼事,故而點頭答應。
席間,我坐在他身側,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我娘一巴掌拍在我手上:「吃個飯還扭來扭去。」
「阿娘!」
我小聲地喚了一聲,偷偷地瞥了眼身旁人。
就是說隋意也在,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顏面?
「姨母,她自小便是如此,您別在意。」
嗯?什麼叫我自小便是如此?
我盯著他一張笑臉,一腳踩了下去,在他甩眼刀之前,果斷地埋頭扒起飯。
我娘倒是因為這句話追憶起來:「是呀,她從小吃飯便不安生,更小的時候都要我追著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