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跟她抱怨,“一整天了,不吃不喝不說話,像丟了魂似的,人家醫生說了,按道理這會都該退燒了,你看看她,有好的跡象沒有。”
我媽俯身將我從床上扶起來,她望著我的眼睛,微微一笑,“你從小就乖,什麼事都自己處理,遇見事也放在心里不說,可你有媽媽在啊,有什麼不如意的,就哭出來,媽媽在呢。”
我媽說了,有不如意的,就哭出來。
“媽……”
我環住母親的脖子,放聲痛哭。
我的姚知,沒有母親了,他難過的時候,怎麼辦呢。
20.又過了三天,我出院了。
我失去了姚知的所有聯系方式,他的手機持續關機。
八月初,我去學校領取錄取通知書。
紅色的封皮很喜慶,我最后還是選擇留在本省,離家近些。
李幼鑫把他的通知書遞給我,也是本省的學校。
“不是說想去北京嗎,怎麼留在本省了?”
“唉,太遠了,我戀家唄。”
“也好,常聚。”
我和他去看學校通知欄掛的喜報,我搜尋著,找到姚知的名字。
本來沒有錄取通知書是不寫的,班主任讓加上了。
班主任打電話,讓我去辦公室找他。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班主任笑盈盈對我招手。
他給了我一個信封,說是當初答應好的。
我沒有拒絕,把錢收下。
當初答應了什麼呢,我約束姚知,讓他乖點,不要出去鬧事就足矣。
我確實幫過頭了啊。
班主任想了想,還告訴我,姚知他爸已經安排他出國的事情了,等他醒來就出國。
(姚知傷得很重,靜養了很久,他爸趁機給他送出國啦,沒有復讀四年,是藺予瞳畢業那年才回國復讀滴)
我告別班主任,在教學樓里晃悠,趴在欄桿上,一仰頭,就看見樹梢后面的知鶴樓。
姚知如鶴,鶴立九霄。
他明明已經考上一本了啊,他告訴我,他要努力學習,他會考研,和我上同一所學校。
為什麼要反悔呢,怎麼能對傷害了那麼多次的孩子反悔呢?
姚知知道的啊,他怎麼會從三樓跳下去呢?
他沒有別的了,只能用唯一的生命去威脅。
我從未如此厭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21.九月初,開學報到。
又是九月了,每年都有九月,三十天,沒什麼不同,但是所有都不同了。
同學不同,老師不同,學習生活環境,學習科目和方式都不同。
大學和從前上學的十二年大不相同。
開學軍訓累倒了一大片學生。
我白天軍訓累得要死不活,晚上還得熬夜聽李幼鑫訴苦。
什麼學校的飯太難吃啦,澡堂人太多要錯峰啦,他開學第一次表白就讓人拒絕啦。
因為人家是教官,他還好意思說,沒把他叉出去就不錯了。
軍訓結束后,我和李幼鑫約飯,他黑得像煤球似的,看我還挺白的,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怎麼沒有變黑?”
“第一,我本來就白,第二,有種東西,叫做防曬霜。”
“淦,大意了!我們宿舍都沒人用那玩意,難怪我會表白失敗,肯定是因為我太黑了,看不清我英俊的面容。”他自顧自用手機打量自己的臉。
大一很快就在軍訓,上課,各種社團活動,講座,會議中結束了。
大二課少,準備考教師資格證,參加了挺多比賽,是辯論隊的隊長,碰巧和李幼鑫他們學校打辯論。
辯論賽結束,李幼鑫和我坐在餐廳里吃飯,他說我在臺上發言時,和當初在班主任那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還說他又喜歡上一個女孩,他想追,問我有沒有追女孩的方法,女孩子都喜歡什麼。
我說你要是隱藏好你的沙雕屬性,可能還有希望。
學習的人工智能,舉止像人工智障。
大三的課多了起來,考完教師資格證轉眼又到了第二學期,考研的學生就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李幼鑫問我要不要考研。
我想了想說不要。
以前想考的,現在又不想了。
大三暑假參加了支教志愿活動。
一起參加支教的男生追我,人挺乖的,長得也不錯。
那男生李幼鑫見過,我告訴他后,他滿臉嫌棄,說那男生肯定是個海王裝暖男。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我不懂,那是男人的直覺。
大四,開始找工作,準備畢業論文。
我白天參加校招,晚上開導李幼鑫,他分手了,空出手還要查找畢業論文的資料文獻。
忙得焦頭爛額。
忙到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輸入記憶里的手機號碼,那個我四年都刻意回避的號碼。
是空號……
好像……也沒有意外。
最后,我找到了一個,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工作。
回高中教書。
本來學校是不要本科生的,因為我是校友,本科學校好,還有教學經驗,班主任又在其中調解,才破格錄用。
大四過得飛快,當畢業典禮的彩炮紛紛揚揚落下來的時候,我再次畢業了。
22.我媽出差下樓不慎從樓梯上摔下來,我在醫院陪護了兩個禮拜。
原本早該去上班的,只能請了兩個星期的假。
學校現在抓得越來越緊,高三剛開學,就給所有學生來了次摸底考試,這還不算,隔了兩個星期,又是小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