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我倒是從來沒聽人說過,只記得當時我也是奇怪,為什麼自己身份如此平庸,竟能做到皇后之位。
「我怎麼不知道?」
「這也是清妙跟我說的,大概是他不讓人嚼舌根子,便沒人跟你說。」
心里好像被一層紙糊住一般,悶得我有些上不來氣。這聲哥哥叫得,十年來毫不客氣地對他一味索取,似乎差點忘了,他是不可一世的南國君主,卻也能慣得我如今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我心里有些愧疚,剛剛起身,便見謝臨沐走了出來,他換了一身青衣,鑲繡著銀絲邊流云紋的滾邊,眉眼之間盡顯青澀,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春秋幾何。
那年我端坐在自家院子里,少年翻墻進來,一身鮮衣怒馬,直讓我心馳神往。
他忽地拉住我的手,眉眼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帶著些許激動:「我要娶你。」
那時我認為嫁給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倒也不覺得稀奇,只輕輕「哦」了一聲,竟沒注意少年垂下眸時有些失落的表情。
數年后,我才知道,原來他那時在朝堂之上為了娶我剛剛光火過,卻半分情緒都沒帶給我,話語間竟是輕松。
他當時一定以為我并沒有那麼喜歡他,所以才會那麼失望吧。
9
剛剛燙好的茶絲絲縷縷的熱氣裊裊升起,沈伊落識相地退了下去,只留下我與謝臨沐獨處。
雖說老夫老妻了,但也是好幾年沒見到他當初令我心潮澎湃的模樣了,此時站在我面前,我倒緊張起來了。
好半晌,謝臨沐突然開口:「幻幻。」
我竟覺得連他的聲音都有幾分悅耳,循聲抬頭:「啊?」
謝臨沐眉眼含笑,卻不再那般吊兒郎當,開始有些拘謹和正經:「偷偷出宮吧。」
「啊?」原諒我話本看得太多,竟然以為他要帶我去私奔,「不行不行,你怎麼能棄江山于不顧呢,我又不是什麼禍國殃民的主,你怎麼還能二選一帶我私奔!」
「禍國殃民?二選一?」謝臨沐眉梢上挑,每說一句話都要靠近我一點,「私奔這個詞,聽起來倒也挺刺激的。」
我還尚未反應過來,謝臨沐便抓起我的手,少年束起高高的馬尾,脊背挺直,白玉似雪的肌膚點綴著烏黑明亮的眼睛,此刻流光溢彩:「趁著年輕,我們私奔一次吧。」
我被他拽著跑出了寢宮,周遭吹來的風,都帶來了暖氣,陽光鋪設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光暈。
我忽然發現,我日日看著的話本,所想象的男主的臉好像就是這副模樣。
鮮衣怒馬少年郎,青絲束起正風光。
轟轟烈烈的主角必須是你,好夢的盡頭也一定是你,無論重新來過多少次,哪怕是真的失了憶,最后,也依然是你。
你是我年少時便昭然若揭的喜歡。
10
「太不夠意思了,玩私奔不帶我們兩個。」沈伊落跑得氣喘吁吁的,指著我們兩個罵道,「以后不跟你們做朋友了!」
謝臨沐黑著張臉:「你快別跟我們做朋友,我們兩個二人世界,你們跟過來干什麼?」
「唉?」沈伊落掐著腰,「還想過二人世界,不行,有我在,必須四個人。」
謝臨沐挑起了一把火,忍氣吞聲地烤著雞。
一時興起的私奔,一沒拿錢,二帶了兩個累贅,謝臨沐簡直苦不堪言,幾個毫無準備的人圍在一座破廟里,冷得直打哆嗦。
「出來玩也不帶錢,我真服了。」喬清妙邊烤雞邊抱怨。
我揉了揉胳膊,也跟著抱怨:「謝臨沐腦子笨沒帶錢就算了,你們兩個也腦子笨?」
沈伊落道:「我不以為你們帶了嗎?」
「行了行了。」謝臨沐掰了雞腿給我,「吃雞也挺香的。」
我接過來,悶聲吃了下去,倒也沒那麼生氣,鮮少的經歷也算是新奇。
月黑風高,更漏迢遞。
沈伊洛又一時興起,琢磨了個鬼故事,興致勃勃地要給我們講。
我自然是害怕的,便不想聽,謝臨沐不知道抽什麼瘋,非拽著我的胳膊不放,端坐在沈伊落旁邊,眉梢一挑,登徒浪子似的:「別怕,哥哥保護你。」
我一猜他就沒憋什麼好屁,瞪了他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他旁邊。
喬清妙握著沈伊落裝作一副很怕的前兆。
謝臨沐回頭看著我,把手騰了出來:「快害怕。」
「……」
我不理他,支著下巴聽沈伊落講,謝臨沐這廝把我支下巴的手猝不及防地搶了過去,害得我下巴直接磕在我的膝蓋上。
我氣急敗壞地伸手捏了他一下,后者一臉壞笑,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11
「相傳在北國有一村部……」
謝臨沐打斷:「為什麼要講北國的故事?」
我掐了掐相握的手,讓他閉嘴,他回頭眉眼含笑地看著我:「夫人說話我肯定是要聽的啦。」
我忍著笑,繼續聽沈伊落講。
「村部有一個紅衣女人,夜夜笙歌……」
「臥槽!」我看著喬清妙一襲紅衣,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你能不能換個色!」
「你們別老打斷她!」喬清妙溫聲,「繼續講。」
「紅衣女人的歌聲極為詭譎,每個人聽到的聲音都不一樣,或哭聲,或笑聲,又或者接近死亡的歇斯底里。
村里人都覺得奇怪,因為他們發現所有人都見過她,卻沒有一個人是白日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