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宴就不參加了,八點星光大賞開始,我們得在六點之前趕到現場,做造型換衣服。」
小凌一邊說一邊踩下油門,加速行駛。
我則在車里幫季忱卸了妝,又對照臺本過了一遍等下星光大賞的流程。
作為一個理工科學子,這些東西我原本是很陌生的。
但跟在季忱身邊做了兩個多月的助理,我竟然也漸漸能跟上一點節奏了。
到了現場后臺,化妝師和造型師匆匆趕來,幫季忱做完造型后,就迫不及待地離開,趕往下一個化妝間。
小凌去找主辦方對流程,我則留在化妝間里,把他頭上和胸前凌亂的羽毛配飾一點一點整理好。
正要收回手的時候,手指忽然被季忱一把攥住。
我驚訝地抬起頭,往他那邊看過去,然后就對上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他認真地看著我,叫道:「Melody。」
是我的網名。
我手一抖,下意識想用力把手指抽出來,反而被他攥得更緊。
「我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的事情,茸茸,我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跟你道歉。」
好聽的聲音響在耳邊,幾乎把我的神思炸得一片模糊。
好半天,我才勉強恢復了一絲理智:「……你為什麼要道歉?」
「那天,我本來是要去見你的,我想直接跟你表白,然后發微博,跟粉絲公布戀情。」他微微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可是經紀人說,只認識一個月就表白太草率了,說我那時候正在上升期,公布戀情肯定會損失大批粉絲,還說……如果你根本就是對家公司派來騙我,制造黑料的,又該怎麼辦。
」
「所以我猶豫了。就是那一瞬間的猶豫,讓她把我推進車里,還搶走了我的手機。車門反鎖,一路開到頒獎典禮現場,可是我后悔了。」
因為后悔了,所以季忱堅持不肯換衣服,不肯走流程,和主辦方吵了起來。
對方一怒之下,取消了他的評獎資格。
經紀人把情況匯報給公司,季忱不僅面臨賠錢的危機,新予那邊還覺得他是個不好管控的藝人。
最后經過協商,兩邊都沒有付違約金,和平解約。
「只是,等我重新拿到自己手機的時候,才發現你已經把我刪掉了。」
我思維一片混亂:「……季忱,我們只在網上聊了一個月,你確定這種喜歡,不是由于遠距離濾鏡滋生出的錯覺嗎?」
我話音剛落,他就拼命搖頭。
「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我剛出道的時候,在一部很火的劇里演一個反派,因為男生女相,長得太精致,被人嘲諷,被小規模網暴,甚至玩黑梗的時候,是你站出來替我反駁回去,還懟了好幾個罵得特別過分的人。我那時候就記住了你的 ID。后來因為歌單重合,你同意加我好友的時候,我真的特別開心。」
「我想,我終于在不是過去那個寂寂無名的小演員時,又一次遇見了你。」
他看著我,眼圈又慢慢紅起來:
「我很膽小,其實看到你微博大號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解釋清楚,又怕你覺得我懦弱沒有擔當,所以就讓小凌去聯系你,想辦法重新認識了你——以更真實的我自己。」
我不知道季忱就是那個人。
甚至忘記自己曾經替他出頭,打抱不平過。
他卻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 Melody。
溫熱的溫度從他掌心傳遞至我指尖,我下意識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額頭上的胎記。
我抿了抿嘴唇,只覺得心尖發澀:「季忱,這很難看,我也和我的照片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我看到了。」季忱說,「茸茸,我能看到它,并且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就像我之前在表白墻上說過的那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你真的很可愛!真的!」
最后兩個字的音,他咬得特別重。
說完后,他忽然往前湊近了許多,嘴唇飛快地在我的胎記上親了一下。
然后又迅速退開一點,臉紅起來。
我一時愣住。
「其實我之前就想說了,可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茸茸,有些事情可能在絕大部分人眼中很重要,可對我來說就是不重要,比如長相,比如拍偶像劇。拍偶像劇,演總裁演皇上,也能給很多觀眾帶來好的作品,我不覺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你的臉究竟長什麼樣子,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就是喜歡你。我玩王者榮耀是因為你在玩,我想和你一起;帶你去摩爾城堡看煙花,是因為你曾經在微博說過你想去迪士尼看煙花,卻又不敢去。我一直想像最普通的大學生情侶那樣,送你回寢室,在樓下和你告別;我還想和你談一場正大光明,又長長久久的戀愛。」
「這些事情,只差最后一項沒有實現了。」他認真又小心地看著我,「曲茸茸,你可以答應我嗎?」
我心頭一片亂麻,試圖裝傻:「答應什麼?」
外面星光大賞的音樂,混著嘈雜又喧囂的人聲,已經穿過緊閉的房門,隱隱傳進我耳中。
典禮快開始了。
季忱看著我的目光里,卻漸漸染上幾分委屈和難過:「我就知道,你不肯原諒我……」
眼看他眼中云霧堆積,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淚來,我趕緊開口:「沒有沒有,我答應了。」
他瞬間收回眼淚,眼睛亮亮地看著我:「真的嗎?」
好家伙。
果然是演員。
「真的。」
我認命地嘆了口氣,抬起另一只手,勾著他的脖子往前湊了一點,把嘴唇貼了上去。
這個膽小又害羞的小哭包。
臨門一腳卻又停下,接吻還得我主動來。
可我又是這麼的喜歡他。
季忱就好像忽然照進我生命里的一束光,不動聲色,用眼淚和撒嬌,一點一點磨掉了我的警惕和防備。
在與他并肩的時候,總有從心底各種攀升而上的,細枝末節的勇氣,支撐著我繼續往前走。
而季忱滾燙的親吻落在我額頭的那一刻,所有自卑和不安全感,在我心頭冰消雪融。
我忽然就不緊張,也不退縮了。
原來自始至終,光只打算照向我一個人,也并不會灼痛我。
這個生澀又綿長的吻持續了好久,他才離開我的嘴唇。
季忱白皙的臉染上一片薄紅,卻努力鎮定地看著我,眼睛閃閃發亮。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走吧茸茸,我帶你去光下。」
來源:知乎 作者:巧克力阿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