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的鬼氣自我腳下蔓延!
天空驟暗,陰風涌入大殿。
人們看不見我。
只看得到各種物件在風中被掀飛的詭異場景。
他們茫然無措,根本不知道危機臨近。
我要殺了狗男人……
殺了他!
我的腳下燃起了陰烈的鬼火。
那是由我生前怨念所化的火焰。
火焰越烈,我的力量便越強。
只是,那火焰的燃料,是我自己的魂。
但若能殺了狗男人、滅了蕭氏……
我便為母妃和弟弟報了仇!
也為我自己報了仇!
完成了父皇的遺愿……
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就算魂魄被燒成飛灰,我也打心眼里覺得——
這波不虧呢,血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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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我準備去碾碎蕭珩的頭蓋骨時——
一個懷抱忽然擁住了我。
「月月!」
姬子夜沒再叫我公主。
他終于學會了喚我閨名。
我魂魄一顫。
立刻收斂力量,蹙眉:
「姬子夜,你傻嗎?這鬼火會燒傷你的!」
旁人早亂作了一團。
所以沒人發現,姬子夜正虛空抱著我。
他在我耳邊低語,語氣溫柔,帶著令人安定的力量:
「月月,聽話,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幫你。」
只是說話間,他又轉過頭去重重地咳嗽了幾下。
再回過頭來時,他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卻還在對我笑:
「信我一次,可好?」
我定定地看著他,開始很認真地考慮——
姬子夜這病懨懨的身體,到底還能撐幾年?
我不懷疑他的能力,只是,我怕他熬不過蕭家那群王八蛋。
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破了防:
「我已如你所說,成為了一人之下的權臣。為扳倒蕭氏一族,我籌謀七年,能不能再給我最后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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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還是那麼干凈。
原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在權欲的染缸中浸臟自己的。
我收斂了所有的鬼氣。
把戰場讓給了他。
但我還是有些氣餒:
「真是的,本公主都把你從泥潭里推出去了,你怎麼還非要自己往里跳啊?」
他瞳色漆黑,臉色如玉如雪,帶著幾分脆弱的病態,目光溫柔極了。
勾起淡淡的薄唇時,他的眉眼也跟著彎了起來:
「因為你還在里面呀。
「月月,我想拉你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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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
我忽然很想親他。
想讓他長命百歲。
想睡他的床。
想和他過沒羞沒臊的日子……
「唉。」
我嘆氣,可我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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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停了。
大殿恢復了肅靜。
我又開始看戲了。
原來——
姬子夜入宮前說的那句「帶我回家」,是想讓我親眼看到蕭氏一門的下場。
他以坪洲水患為契機,先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蕭侯爺說坪洲的河堤修建款,是前朝朝暉公主貪墨的?呵,這結果,與本相查的可是大相徑庭。」
蕭珩臉色微凝:
「哦?姬相爺也查了?」
這時——
當年的太子,而今的皇上,也淡淡地看著蕭珩,發話了:
「是朕下旨讓姬相和蕭侯一起查的,只不過,你在明,姬相在暗。」
他頓了頓,目光染上了冷意:
「朕還派姬相去查了很多別的東西,蕭侯不妨一起來聽聽。」
我將目光轉向姬子夜。
此時,他正背對著我。
一身紅色的朝服,站在百官之首。
他用淡薄清冽的音色,細數著武安侯蕭家這些年來所犯下的一樁樁罪過——
我聽得很是舒暢~
耳朵都要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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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夜做事是真的絕。
他幾乎把蕭家所犯的罪,翻了個底兒朝天。
扒得底褲都不剩。
大到貪污,殺人,買官賣官。
小到營私,結黨,暗培勢力。
連蕭珩哪年去戲花樓,喝醉之后摟了幾個姑娘都給抖摟出來了。
證據一波又一波,由他事先聯合好的朝臣紛紛呈上。
那些朝臣,都是擁帝一派。
我心生感慨。
姬子夜這些年來,真是為這位皇上挑選了不少好臣子啊。
謀劃七年,不得不說,他比我當年的手段,實在縝密了太多。
只是說到后面,他似乎身體很不舒服,眉心緊蹙:
「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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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夜咳得有些厲害。
他的眼尾、耳尖都襲了紅,眼眸也罩上了一層云霧般的水汽。
殿上許多人都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像是生怕他當場咳血似的。
我也聽得揪心極了:
「姬子夜,你還好嗎?」
他遞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努力將咳意壓了壓,才又繼續道:
「唔對了,蕭珩還多次暗殺朝廷命官。臣這七年來,一共遭遇了八十多起刺殺,七十多起毒殺,三十多起色誘,十多起……」
我一邊聽,一邊感嘆——
姬子夜能從蕭珩這個狗東西手里活下來,實在是不容易啊。
他大約已經把鬼門關走成第二個家了吧……
說到一半,他頓了頓,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勾了勾唇,意有所指道:
「就在昨日,蕭侯爺還設計在臣的酒里下藥。只不過,臣體弱,早已不沾酒,那酒是臣每逢清明寒食,用來祭奠已故的朝暉公主的,那是她愛喝的酒。」
蕭珩聽到這,早已臉色灰敗。
皇上的目光也似開始追憶。
「皇長姐她……生前愛喝的,是什麼酒?」
姬子夜溫溫淡淡地望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那張蒼白的臉上掛起了笑,他的眸底盡是柔軟:
「朝暉公主啊,她愛喝秦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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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詫異。
怪事,姬子夜怎麼知道我喜歡秦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