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了。
我知道,后來她也不愛扒拉算盤了。
我沒事就帶她出去玩,買風箏,買糖人,買燈籠,全是花她的錢。
沒辦法,我窮,沒錢。
不過她有錢就行了,以后早晚我們都會是一家人的。
不用把彼此分得那麼清楚。
我十三歲時,北境起了戰事,爹要帶我去戰場。
我娘死活不同意。
「我好不容易才生了這麼個兒子,才給你們宋家留了個后,你要把他帶到戰場,刀劍無眼,若是他回不來怎麼辦,你拿什麼跟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我爹只拍桌子:「他是我宋家的兒郎!注定要上戰場殺敵衛國,保衛疆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我娘撕心裂肺:「宋修明!若是你愿意主動跟我生孩子,你把這個孩子帶去戰場便罷了,但你不是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來的,是我把你灌醉了,你才愿意碰我,才有的他!你若執意要帶他去戰場,那在出征之前,再讓我懷個孩子,我便由著你!」
「慕容嫣兒!我說了,與你成婚只是為了還你當年在戰場上的救命之恩,我心里有人,裝不下你了!我也不可能再跟你生孩子。」
「我知道,你就是放不下沈媛媛!你連我生的孩子都要烙上沈媛媛的烙印,思源,思媛,你不就是還念著她嗎!宋修明,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跟她再無可能!這孩子你也別想帶到北境去!」
我站在書房門外,如遭雷劈。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嘉和郡主竟然是我爹娘之間感情不和的禍根。
難怪娘親看我的眼神總是毫無慈愛。
難怪爹爹看郡主的眼神那麼不同。
難怪娘親要我娶郡主的女兒。
原來我的不幸,都是因為嘉和郡主。
那我更要娶阿南了,我一定要把我受過的苦,和我娘受的苦,都加倍還到阿南身上。
我雖然報復不了郡主,但拿捏一個阿南,還是很輕松的。
最后我娘還是沒拗過我爹,我還是被帶去了戰場。
臨行前阿南從皇上手中掙脫,跑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紅著眼圈說:「思源哥哥,你不是說不舍得與我天南海北見不到面,不讓我做生意嗎,那你為何要去北境呢,留下來陪著我不行嗎?我都不打算做首富了,難道出去打仗比跟我在一起更重要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皇上和郡主都皺了眉頭。
我馬上把她拉到一邊,冷著臉小聲道:「那不一樣!我是男人,男人就是要保家衛國的,我不保家衛國,怎能讓家里的女人過安穩日子呢,我這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后!你是女人,你就算不拋頭露面也不會怎樣!以后不要再用我跟你說的話反問我了,知道嗎,我不喜歡你這樣!」
她垂下眼,要哭不哭的。
我從路邊揪了一根狗尾巴草,給她編了個小戒指:「等我回來,就去跟你定親,別跟別的公子玩,也別跟他們說話,知道嗎?」
阿南點了點頭,我這才放心的上馬。
騎著高頭大馬,我昂首挺胸,頭也不回。
男人,就是要這樣拿捏女人。
這樣才能讓女人迷戀。
我娘說的。
軍中的日子不好過,吃苦受累,比家里還不如。
我時常會想念阿南,想念她家吃不完的糕點,冬暖夏涼的庭院,還有許多恭敬伺候的下人。
我經常給阿南寫信,告訴她我在北境有多苦,受了多少傷。
她在家錦衣玉食,不能讓她過得太安生,得讓她為我提心吊膽一些才行。
一開始她給我回信的時候,緊張得要命,一車一車的給我送吃的送衣服送藥材,我驕傲得不得了。
日日去跟偷偷隨軍前來的顧昭陽炫耀。
后來不知怎麼,漸漸的她回信也少了,送的東西也少了。
我感覺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開始不安起來。
果不其然,顧昭陽說,阿若姐姐來信,提到了阿南在一次外出遇到歹人,被外邦的一位小王爺救下,兩人來往甚密。
什麼歹人!我看分明就是那個外邦的小王爺為了吸引她的注意,故意演的英雄救美的戲碼!
不行,必須得馬上結束戰事,回去把阿南搶回來!
打仗哪有娶阿南重要。
我故意出去打仗不過是為了讓阿南難受。
如今她不難受,我還打什麼仗!
我心急如焚,在與父親上場殺敵時亂了陣腳,被敵軍所擒,一時間竟成了敵軍與父親談判的籌碼。
最后是嘉和郡主帶著可以與敵國往來商貿的議和書來議和,才終于把我換了回來。
爹在嘉和郡主面前抬不起頭:「雖然敵國沒有討到好處,但終究是沒打勝仗,辜負郡主和皇上厚望。」
郡主則看了一眼:「這倒無妨,只可惜,宋將軍后繼無人了。」
我爹的臉色猛地一白,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待我回到京城,阿南已經和那個外邦的小王爺定了親。
我在郡主府門外等了她整整一天,都沒等到她出來見我。
問了下人才知道,原來她跟那小王爺出去玩,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氣得要命,我出征前怎麼跟她說的她全忘到耳后去了!
我走街串巷到處找她,終于在一家酒樓里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