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說過,什麼困難我都不怕,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他用力回抱我。
門外傳來開鎖聲,許是開鎖的人太過慌亂,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后媽看見出現在屋內的我,表情震驚不已:「你怎麼進來的……」
看到窗戶,她似乎已經明白了,更震驚了:「你瘋了,都不要命了?」
「我要宋也。」我一字一頓地回道。
12
后媽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她偏過頭,哽咽道:「下樓吧。」
又一次四個人坐在客廳對峙,大家臉上都沒了之前的激動,沉默如一座座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宋也率先打破沉默。
「爸,媽,我和小滿結婚的事,你們同意了嗎?」
我望向后媽,手不自覺緊張地絞著衣角,宋也發現后,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后媽低頭擦了擦眼角,淡笑著抬起頭看向我:「小滿啊,你抑郁癥的事,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們?」
一瞬間,我有一種被脫光的羞恥感,看著周圍人探究的目光,我下意識想扯出一個笑容來緩解我的不知所措,可我的臉太僵硬了,以至于我都不清楚我做了一個多麼滑稽的笑容。
「小滿……」宋也緊了緊與我相握的手。
我茫然地看向他,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發病的我,是沒有尊嚴的,就像個歇斯底里的困獸,用傷害別人、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和負面情緒對抗。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我怕有一天,我會在他眼中看到嫌棄。
后媽從沙發靠背拿出一摞厚厚的病例,扔在茶桌上。
「你翻了我東西?」我啞著嗓子質問道。
「你搶了我兒子,我翻你東西怎麼了?」
后媽回瞪我,「從你一回家我就知道你和宋也之間不對勁,那時我就準備去翻了,我都怪自己翻晚了,讓你纏我兒子這麼久。你都重度抑郁了,還要拖累我兒子嗎?」
我爸顫抖著手去拿茶幾上的病例,我飛快站起身,搶先一步把東西護在懷里:「你現在看有什麼用,我需要開解的時候,我需要關心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凄厲吼完,我清楚自己不能再待在這兒了,不然我又會陷進一個黑洞,與那個看不見的怪物殊死搏斗。
到時,我的丑態他們都會看到。
一口氣跑出小區后,我才覺得壓在自己胸口的巨石松動了一點兒。
想未來的事情,好累啊。
非要拖著我走進他未來的宋也,累嗎?
亂逛了許久,我走近一家酒館。
剛坐下,對面就來了一個人。
「派大星是上帝派來保護海綿寶寶的星星。」他笑了笑,「宋也是林小滿的星星。」
我雙手捂臉,眼淚從指縫溢出,好一會兒,我抽抽搭搭笑道:「派大星和海綿寶寶是好朋友,那宋也和林小滿也可以只當好朋友嗎?」
宋也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手:「別氣我,我真會哭的。」
這句話讓我很久都沒緩過神。
長這麼大,我都沒看過宋也掉眼淚,他真的會哭嗎?
記得初中時,他跟我說過一句特別傲嬌的話:「我長得好看,不能哭,會傷了那些女孩的心。」
點了酒菜,我和宋也沉默對酌,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很快四瓶啤酒下肚,我深知這樣喝下去很容易讓場面失控,于是起身去洗手間催吐。
出來時,我被門口的宋也又給堵了回去。
他一手撐著衛生間的門,一手按著我的肩膀,眼眶通紅地盯著我:「不就是抑郁癥嗎?我還不信了,我不能把你拖出來。」
「有很多人都想救對方,但卻被對方拖進了深淵,宋也,我害怕。」我所有偽裝都在這一刻瓦解了,迷茫恐懼盡數暴露。
「怕個屁。」他低聲兇了一句,而后溫柔地抱住我,「我就是受虐體質,就是要和你互相折磨到白頭,你能拿我怎麼著?」
我怔了怔,再也說不出話來。
互相折磨到白頭,宋也,你說的,我當真了。
「林小滿,我媽把戶口本給我了,她讓我自己選。」他環抱著我的手,用力收緊,「我們結婚吧。」
我緊緊回抱住他:「不行,你換個場合求婚,我不要在廁所答應你。」
宋也悶笑回道:「好,我還得買七個金耳環,把你耳朵戴滿。」
我破涕為笑:「早知道再打多一點了。」
「傻瓜。」宋也說,「以后生病了,要告訴我。」
「宋也,我什麼都不怕了,我一定可以走出來,擺脫負面情緒。」我堅定道。
我只有一個人生,我不要瞻前顧后,我不要畏手畏腳。
我要勇敢,我要有趣,我要快樂。
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我要和我愛的人一起,奔赴未來。
「我們一起加油。」
- 完 -
來源:知乎 作者: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