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懷孩子太難受了。

生孩子又太痛了。

孩子太難帶了。

可是，他來了，孩子突然就聽話了。

好像絕望的生活突然照進一束陽光，太刺眼，就哭了。

「沒什麼為什麼哭？」他還在問。

「網抑云時間到了，不可以嗎？」我拉上被子，躲在里面抽泣。

被子外安靜了一會兒。

然后月嫂進來，抱著孩子出去了。

我以為他也走了，拉開被子，就看到了他。

他安靜地坐在床邊，緊緊地盯著我。

「所以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干什麼？等著你讓我把他打掉嗎？」我懟他。

他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你就這麼想我？你覺得我謝燃會讓自己的女人不要孩子？」

「你的女人那麼多，你想要孩子，多得是人給你生。」

他臉色更難看了，緩了好幾秒，低聲道：「除了你，我沒有過別人。」

沒有過別人？我確實驚到了。

回憶起那晚，他戰斗力那麼不錯，我還以為他是身經百戰。

「你騙誰？」

他低下頭來，看著我，壓低聲音道：「你有沒有良心，那晚痛到我睡不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差點就信了，睡不著所以干脆拉著我不睡？

「謝燃，你要臉嗎？」

「有的時候可以不要。」他捧住我的臉，低頭吻下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吻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手緊緊地摟我在懷里，低低地親吻著我，

「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他抱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撫。

我竟然沉溺于他的溫柔，說好的不理他，也都拋之腦后了。

好像一切都在崩潰，在失控……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30

謝燃留在了我這里。

每天給孩子換尿不濕，哄孩子睡覺，哄完孩子又來陪我說話。

我卻很糾結。

我媽勸我：「現在謝燃公司都不去了，專心陪著你，帶孩子，你總算苦盡甘來了。」

「看得出來，他還是喜歡你的，你們再相處試試。」

……

無論她怎麼勸，我心里總是有個結。

一會兒滿心期待他在這里的日子。

一會兒又擔心這只是泡影，說不定什麼時候別人一來短信他就又走了。

所以我對他始終很冷淡。

月嫂把孩子抱過來的時候，謝燃又把孩子抱了過去，「沖奶粉吧，讓明月多休息一下。」

「吃母乳對孩子好。」

「是啊，孩子抵抗力會更好。」

我媽和月嫂同時說。

「她現在狀態不好，需要多休息。」他依舊堅持，「孩子不是全部，她更重要。」

他把月嫂和我媽直接關在門外，一個人照顧我和孩子。

我看著他熟練地換尿不濕，換了又去沖奶粉，沖完又去哄孩子，喂奶……

從剛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在的熟練。

哄好孩子，他又過來給我按摩腿，讓我多活動。

「你不累嗎？」我問他。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精力，其實，他這一周也幾乎沒睡覺。

黑眼圈越來越明顯了。

「不累。」他繼續給我按摩。

「我覺得累。」

他停頓了一下，「累就休息，我就在這兒。」

「怎麼了？」他看見我莫名其妙流眼淚，有些慌。

「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生孩子。」我躺著平靜地掉眼淚。

他彎下腰抱著我，抱了很久，「怪我，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

以后？還有什麼以后啊？

我好像產后抑郁了。

30

后來聽我媽說起，李茜徹底和謝陽分手了，因為謝陽訂婚了，新娘不是她。

「他那個哥哥也真是狠，女孩子都跑過去讀書了，他卻跟別的人訂婚了。

」

「還是謝燃靠譜，這些天，我看孩子和你的一切他都親力親為，是真心對你好。」

我一陣憂愁。

靠譜什麼啊靠譜。

李茜在謝陽那兒徹底沒戲了，我又陷入了她會不會回來找謝燃的恐懼中。

謝燃忙著沖奶粉，我抱住孩子，但一到我懷里，他就哇哇大哭，怎麼都哄不好，我突然好難過。

「你把孩子拿走吧，我不跟你搶了，你比我更會照顧他，他也不吃母乳了，我好像沒什麼用了。」

他盯著我不說話，只是依舊給我按摩，讓我放松，「好好休息一下，乖，別亂想。」

「我說真的，反正李茜終于跟你哥分手了，你也該等到了。」

他愣在那里，「別提別人，不關我的事。」

「不用在意我，如果我一輩子都這個樣子呢？好不起來了？」我嘆了一口氣。

她們說產后抑郁很難恢復，我的情緒很容易失控。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好，能不能好。

「你為什麼一直推開我？」他卻突然情緒爆發了。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然紅了眼眶。

「我不想被誰可憐，我一個人可以活得很好。」

「你當然可以過得很好。」他一邊幫我整理衣服，一邊念叨，「可以在得到我的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找我要東西，不給就不理人。

「可以十天半個月不找我，找我只是為了錢。

「可以懷著我的孩子，跟別的男人嬉笑打鬧，讓我一個人整晚整晚睡不著。

「你看，你真的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

「只有我過得不好。

「我一周跑一次美國，只為了偷偷見你一面，打聽你的消息，每一次聽到的，都是你又跟別的男生好了。

「我算什麼？蘇明月，你告訴我，我算什麼？」

他斷斷續續抱怨一大通，最后坐在床邊默默掉眼淚。

我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