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時常任性地和他作,逼著他放下驕傲為我低頭。
好像只有他這樣做了,才是愛我的證明。
商行嶼從不會慣著我,所以我從未得逞。
如今他真低頭認錯,我半點也開心不起來,只覺得,既諷刺也難過。
「后悔什麼?」我甩開他的手,帶著笑容問他。
商行嶼不說話,從口袋里摸出煙盒,迎著風點火。
煙霧散開,他隔著白霧看來的視線,似遙遠悠長情緒難測。
「說不清。」他咬著煙,唇角漾著薄笑,「就是在無數個瞬間,固執地覺得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我身邊。」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我也曾有過無數次。
但這些悸動,在分開的年月里,一次又一次被眼淚帶走了。
我竟不知,面對他時自己能這麼冷靜。
甚至還有閑心問他:「哪樣的瞬間?」
商行嶼隔著煙霧瞇眼看我:「靠近點,我細細和你說。」
瞧,這些年,他不僅越來越狗,還越來越壞。
我輕嗤地笑開,搖頭道:「商行嶼,你走吧,什麼都不用說。」
他根本不知道分開的這些年,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我也不想和他拉扯,有些事一提,除卻心酸,再無其他。
他沒有動,我先轉身離開的。
商行嶼沒有挽留,像多年前我們分手那天一樣。
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
像是故事未盡,又確實難以言說。
并沒什麼值得心思起伏的事,我仍然失眠了一整夜。
寂靜的黑暗中,記憶碎片總在試圖拼湊完整。
我很深刻地記得一件事。
和商行嶼分開的第二年冬天,是我畢業后留在北京工作的第一年,也是我家遭遇巨大變故的一年。
那個冬天,北京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我凌晨被凍醒。
夜里黑沉沉的,也不知道怎麼的,我莫名就哭了。
抱著被子嚎啕痛哭,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拼命壓抑得整個胸膛都快爆炸。
手機就在那個時候響了。
亮光在漆黑的夜里如同一盞燈,毫無征兆地在我的長夜亮起。
陌生的越洋電話,我正哭得深沉,心頭卻清晰地浮現過一個名字。
商行嶼。
若換作其他時候,我應是不會接的。
可那晚,我忍住抽噎,按下了接聽鍵。
商行嶼低低的聲音穿透耳膜,他依舊喚我:「阿昭。」
我難過極了,心里恨著。
就是覺得,這樣寂寥孤寒的夜里,他應該在我身邊的。
可他拋下我走了。
我一句話都不肯說,怕一張口,就會不要自尊地求他回到我身邊。
電話那頭商行嶼靜靜沉默良久,才開了口:「最近做夢常夢見你,想來問問最近過得好嗎?」
11
這是分手后,商行嶼第一次聯系我。
我堪堪忍下去的眼淚,瞬間便又如雨下。
想說不好,但是驕傲拉著人,怎麼也沒辦法出口。
最后匆匆掛了電話,始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個漫長的夜晚,我不斷告誡自己。
忍忍吧,再忍忍,等這個冬天過去,就好了。
那天之后,我和商行嶼又歸為平靜。
倒是沈拓那廝時不時會出現,慣常不正經地找我聊上一會兒。
許多話真真假假,沒一句能當真。
我不愛搭理他,他反而越是起勁。
每天我一到辦公室,鮮花必定立刻送達。
然后就是日常一問:今天答應跟哥哥約會了嗎?
我煩不勝煩,終于忍不住揭穿他:沈拓,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沈拓打出三個問號:???
我捧著手機飛快敲字:你不就是想氣商行嶼嗎?我和他都分手這麼長時間了,你還玩呢?
這事說起來有點好笑。
當初我追商行嶼,沈拓這個花花公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把我看對眼了。
有一次我去看商行嶼打籃球,沈拓當時也在場。
他搶走了我手里給商行嶼準備的水,騷包地撩我:「他都不理你,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和哥哥談戀愛,哥哥帶你去兜風。」
商行嶼從旁邊過來,從他手中又把水搶了過來。
「別禍害人小姑娘。」商行嶼冷聲丟下一句話,直接拉著我走了。
那天后沒多久,我和商行嶼就在一起了。
聽說沈拓還氣得不行,把手機都砸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人還挺記仇。
沈拓真假難辨地發來消息:我說我是真喜歡你,信嗎?
我當然不信。
沈拓安靜了一會,又問:還喜歡商行嶼呢?
我大抵是希望他別煩我,所以毫不猶豫地回:喜歡。
這天之后,沈拓總算安分了。
日子無波無瀾地過著,和徐思喜偶爾小聚,總能從她口中得知一些關于商行嶼的近況。
我明明已經很刻意地避免提起商行嶼,徐思喜這小蹄子卻每次都能把話題引到他的身上。
終于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老和我提商行嶼?」
「不是你想知道?」徐思喜瞪大眼睛滿臉驚訝。
「你可別裝了。」我冷笑了聲,質問道,「還有你婚宴那天,為什麼沒和我說商行嶼會去?」
要知道他會去,我死都不會去的。
徐思喜咬著水果茶吸管,心虛地小聲辯解:「那你也沒問我啊。
」
「我家的地址也是你告訴他的?」
這下,她連看都不敢看我了,低著頭咕嚕咕嚕喝茶。
我又氣又無奈:「以后不要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