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我的死對頭。
他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而我是皇帝的嫡親姐姐,我倆立場各異,不死不休。
我弟問我:「阿姐,你真的要嫁?」
「嫁!」
誰叫我爹是個廢物點心,我弟也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我要是不努力一點,整個朝堂怕是要跟著攝政王姓謝!
我弟西子捧心,慨嘆道:「也行,那這樣攝政王就是朕的姐夫了。」
「以后我再拿奏折給他處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我了,嘿嘿嘿。」
我咬著牙,「你怎麼不干脆傳位給他!」
我弟眼睛一亮,「誒,這樣也可以嘛?」
「滾,當然不可以!」
一個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踹得我弟縮在龍椅上,抱著腿嗷嗷叫。
1、
第二天上朝,我弟暗戳戳約了攝政王,同我面談賜婚的事情。
我死對頭攝政王謝詡,是個城府深沉手段高明的白切黑,表面如玉恬淡,端方守禮。
他面不改色地聽完我弟的暗示,攏袖抬至額前,深淺不一的陰影落在他身上,襯得他好似天上月,人間雪。
他向來裝得清冷如玉,即使是玩捧殺也顯得情真意切:「長公主殿下是陛下的親姐,金枝玉葉,聘婷秀雅,娥娜翩躚,溫婉淑德,這般女子……」
我弟星星眼,「所以,你愿意做朕的姐夫嗎?」
攝政王的動作一頓,似是濃稠的墨汁傾倒在他瀲滟的眼眸。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擲地有聲:
「臣也配?」
哈,怎麼,不敢娶我,是怕我去監視他嗎?
他不是能耐得很,都弄死我兩個皇叔了,他還怕我監視?
「哪里哪里。」我笑著反駁他,似嗔似喜,「攝政王可是兩朝功勛,人中之龍、龍章鳳姿、姿態萬方、方正不阿,可堪良配。
」
「長公主殿下謬贊了。」攝政王收斂了眸光,語氣像是隱忍下的平和,「殿下才是公認的艷壓群芳、芳華絕代。」
「攝政王無需自謙,您才是……」
「……」
我弟作為合格的紈绔子弟,滿頭問號,「你們倆能不能說人話?」
我和攝政王一頓。
他倒是變臉變得快,眉峰一挑,就又是清冷的謫仙公子。
只有我,緩不過來,將眼底沒有收斂好的火氣,投射向了龍椅上的我弟。
他瑟縮一下,有點委屈,「別說成語嘛,朕又聽不懂。」
2、
最后,攝政王還是妥協了。
沒辦法,誰叫本公主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詞匯量就是比他大呢。
不過明明贏的人是我,結果,謝詡也沒有像我期待的那般氣得跳腳。
反而難得地將狹長眼尾上彎如月,笑得煞是好看,「既然公主如此鐘意臣。」
「那好。」
「臣愿迎娶公主。」
我:「???」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答應得是不是有點太輕巧了,肯定有陰謀!
3、
不開心。
不過不重要,能嫁就行。
出嫁那天,我弟哭得鼻涕都冒泡了,不舍地說著「阿姐大了不由弟」,還囑咐我,「阿姐一個人在攝政王府,若是受了什麼氣,盡管進宮來找朕做主。」
弟弟果然是阿姐貼心的小棉襖,我心里暖暖的,正想應。
結果,我弟話鋒一轉,「千萬別自己偷偷地把攝政王打死了啊。」
「……」
我弟砸吧砸吧嘴,「他要是死了,誰給朕寅時就起來批奏折呢?」
「……」
媽的,這小棉襖,它漏風。
4、
比起我弟,最可氣的其實是攝政王謝詡。
他為了不娶我,之前在我弟跟前,把我夸得跟個天仙似的,說是「上至花甲老者,下至三歲稚童,無不想做公主魚塘里的魚」
「臣雖傾心公主,卻也自知不配」,結果!
此時此刻,紅綃幔卷,暗香涌動。
他卻端坐在書案旁,任由我一個絕色大美人兒,穿著逶迤垂地的大紅婚服,在他面前踱步,仍巋然不動地翻看著如山堆的奏折。
哈,拜托,洞房花燭夜誒,他居然在看奏折?
他簡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是不是覺得娶了我,我就會向著他,眼睜睜看著他玩弄朝局?
不,怎麼可能呢,我要榨干他,讓他沒有精力去左右朝局!
計劃通√
「夫君。」
我當即給自己去了件衣裳,扭著腰,夾著嗓子,「春宵一刻值千金那。」
聽到動靜,謝詡抬眼看我,他朱唇似血,劍眉星目,喜燭赤紅的火焰搖曳在他眼底。
比起我,他倒是更像個準備勾人的妖怪。
他看了我半晌,道,「殿下,天冷,將衣裳穿上罷。」
這次,他雖然還是用了慣常的語氣,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我知道,他現在,和往常,全然不同。
顯然,他下顎緊繃,連他捏著的奏折發了皺都沒有察覺。
「別動了,不好看。」
我懂,是我這該死的魅力,他要拒絕不了了。
我嬌嗔道:
「就要嘛。」
聞言,謝詡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在逼仄的桌案之間,他頎長的影子落到我頭頂,極其具有壓迫感。
那一刻,我察覺到有什麼濃郁的危險氣息,壓過了他清冽如松柏的氣質。
我剛想裝出嬌羞的笑意,他就已經干凈利落地收回視線,撿了散落在地的外衣,放在我手邊,坐回原處,道:
「可殿下擋住喜燭的光了。」
呵,什麼危險的氣息,什麼壓迫感,統統都消失地毫無蹤跡。
5、
男人,你真的非常單純不做作。
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勝負欲。
我一把拽過他的衣領,眉眼彎彎,「夫君,難道我不比奏折好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