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微紅了臉。
我怔怔問道:「夫人?」
青霧嘆道:「上仙姿容無雙,一把劍寒九州,誰能想到還是如此癡情的人,不過這些只是小道消息罷了。」
我無端冷笑一聲,若他真是這樣的人那便好了,我也不用這麼狼狽地注銷賬戶卸載游戲。
這般說著,周圍還稍顯吵嚷的聲音突然凝滯了一般,浮花宗四季如春,然而此刻連周圍都像無形中覆上霜雪般冷了下來。眾人往門外看去,殿外那千年棠梨樹如雪般飛著花,鋪了滿地的白,漫天的梨花中不緊不慢地走近了一個人。
只微微窺得一眼,就再沒人敢抬頭窺視第二眼,原來這就是仙人之姿,原來這就是這九州十二島唯一的上仙。
他的衣袖如雪般純白,像是天邊卷起的云。他微抬下頜,眉眼如琉璃般清冷。我從前隔著屏幕時,已經為他的容貌感到窒息,如今親眼看見,才能明白自己的荒謬,這樣的人,可能將自己的一顆心捧給凡塵中的人嗎?
我略略出神,心不可避免地劇烈跳動起來,學著周圍人謙卑地低下頭,屏住呼吸地等著他走過,然而那云一樣的身影卻在我面前頓住,我看見那衣袂如垂云般落在我的眼前,有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泠泠如石上泉,他說:「抬起頭來。」
我無措地捏了捏手指,聽話地抬起了頭。
白衣的上仙流連著把我眉眼打量過,在他眼底這全然是一副陌生的面容,說不上失望,他扯起唇笑一聲,繼續往前走了。
我連忙低下頭,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聽見宗主那個半老徐娘正熱情地和浮朝攀談,他微闔目連應都懶得應。
「宗內的弟子都在此了。」宗主說道。
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浮朝翻手,其上懸了一個十分樸素的黑石頭,他環視了殿內一圈,往石頭上注入靈力,然而那塊黑石頭沒什麼變化。
浮朝垂下眼看那塊石頭,像是經歷很多次一般,耐心地等待,但是石頭仍然沒什麼動靜。他表情淡淡的,連半分失望也沒看出。他伸手準備收回那塊黑石頭。
卻聽見宗主不知死活地喊了聲:「上仙想尋弟子,我門下恰好有個靈根出色的,生得也好,云岫,過來。」
我還在愣神,卻看見邊上的女弟子都朝我投來嫉恨的目光,青霧推了我一把,低聲道:「宗主還是最疼你了,還不上去。」要了命了,我居然是宗主說的云岫。
我輕輕嘆了口氣,垂著眼往前走去。
然而不知道哪個脂粉姐妹絆了我一腳,我往前一摔,正一頭摔在上仙的腳下,我下意識扯住了他泛著冷香的廣袖,我暈頭轉向地抬起頭,心中十分絕望地想辯解。
下一瞬,他尚未收進靈戒的黑石頭卻大放紅光,那紅光妖異,結出了細如絲的紅線,一圈圈地纏上了我的手腕,在白皙的皮膚上微勒進去,浮朝的身形一頓,極慢地垂下眼來看我,微俯下身來,一只手掐上了我的下頜。不知道怎麼,他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我看著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底極黑,緩慢地說:「是你。」
我其實還覺得心情挺復雜的,我玩九州戀語最投入的時候,開心之余,也拉著我的好朋友難過地說相見好難,和浮朝相見好難,屏幕外是三次元,屏幕內是二次元,我一輩子也見不了他。
但這下真見了,我卻怕得想發抖。
我手心濡濕,絞盡腦汁地想借口,我微微睜大眼看著浮朝,眉梢堆玉、唇畔含雪,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更多是屬于青年的矜貴,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看上許多倍。
我看著幾乎勒進我腕間的紅線,伸出手去碰那紅線,卻被勾出了一滴血,血瞬時被紅線給吸盡,然而紅線卻于頃刻間消失不見了,在我手腕結成了一葉三瓣紅花。
浮朝也垂下眼,看我腕上的那片花,他松開掐住我下頜的手,面上神色又恢復了那片高不可攀的模樣:「無機石認主,我尋遍九州,才找到能讓它認主的人。既然找到的是你,那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吧。」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整個大殿都沸騰起來。浮朝作為九州里唯一一位上仙,不為任何一宗門收攬,傳聞他一劍可斷一洲,跟在他身邊,恐怕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我剛松了口氣,原來不是認出我了。又為他下一句話提起了心,誰要跟在他身邊啊。宗主眼疾手快地把我往浮朝身邊一推,我像是撞進一堆冷雪里,一回頭正見她微笑道:「云岫啊,好好跟著上仙,沒事別回來。」
我張開口要拒絕,誰知道說出來的話卻是:「云岫知道了。」
我微微睜大眼,不可思議地轉頭,浮朝看著殿外鋪陳開來的十八里棠梨,收到我的目光,已經提步往外走去了。走了兩步才頓住,微微回首,一眼風華萬千:「還不跟上?」
我本想賴在原地,卻不受控制地提起了步子小跑著追上他。
我感覺我被控制綁架了,一邊走一邊朝青霧眨了眨眼睛,她臉上卻洋溢著祝福走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