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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神推開門,抬眼一看,血脈倒流,僵在原地。
門口一人,青衣素面,耳掛玉墜,無聲立在門側,已是淚流滿面。
她立在門口,眼眶通紅,卻不肯往前多邁一步。
那夜極長。
近在咫尺,一門之隔。
屋內的燈晃了兩晃,徹底燃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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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腫著眼坐在門口,無聲抽噎。
身前一暗,一雙黑靴立在身前。
小侍衛風塵仆仆趕回,在我面前緩緩頓了下來。
他一雙眸子黑如漆,像是能看透一切。
「小侍衛……」
我一開口,淚便落下,抬袖怎麼都擦不完,越擦越難過,連帶著聲音都啞不成聲。
「殿下……」我抽噎了半響,話都說不出來,「殿下他……」
「我知道。」
小侍衛也啞了聲音,面色沉了又沉。
我一眨眼,淚便落不停。
小侍衛猛地將我抱在懷里,低聲道,「我都知道。」
凍了一夜,手都僵了,在小侍衛懷里感受到久違的溫熱,我抖著唇,像是找到了依靠,哭的更兇了。
「不哭了。」
小侍衛緩緩拍著背,
「花珠珠,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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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一場,眼腫得更狠了,瞇成一條縫來。
小侍衛垂眼看我,我覺得失了面子,推開他,踉蹌往前走。
「我想爹爹,我要回府找爹爹了。」
小侍衛也緩緩起身,我側身看他時,猛地看到上方二層窗扇一支長箭瞄了過來。
來不及張口,我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將他扯了過來,長箭插在原地,晚一步便是小侍衛身上。
未等反應,第二只箭已經搭了上來,那只手柔美白皙,拉弓持箭毫不含糊。
小侍衛這次未分神,環腰輕松一轉躲了開來,腳腕一轉,一枚石子直接打穿窗扇沖了進去。
伴隨一聲慘叫,一道身影從二樓栽了下來,重重跌在地面。
小侍衛黑眸陰沉,居高臨下望她,「倒是忘了你。」
我努力睜眼看去,地上暈死過去的不是別人,是許久未見的李清然。
我垂了垂眼。
那搭弓持箭的動作,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有的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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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爹爹和銀寶盯著我亂遭的衣裙,一陣心疼。
我腫著眼,已經哭累了。
由銀寶幫著洗漱完,躺倒塌上睡了昏天黑地。
再次醒來已經日上三竿,眼睛不僅沒消,還腫成了核桃。
我坐在門口憂傷地曬太陽,忽的眼前一黑。
小侍衛來了府內,我瞇著條縫看他。
他眉眼彎彎,笑出聲,「花珠珠,又偷哭了嗎?」
我垂眼,「沒有,你不許看本小姐。」
小侍衛偏要跟我作對,湊近來低笑道,「不用躲,你如何都是好看了。」
他眸中目光太熱切,灼的我一熱。
「你……你煩死了!」
我拎著裙擺哼哧哼哧跑回屋內,臉頰,耳垂,甚至呼吸都熾熱起來。
我越想越熱,推開窗,喊道,「無禮,本小姐下次一定砍了你。」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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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衛就坐在門口等我來砍。
但我連刀都提不動。
「花珠珠。」
他垂眼看我,眸內盡是歡喜。
「嫁與我吧。」
我被這膽大的話嚇得縮了縮脖子,臉又開始灼熱起來。
「嫁與我吧。」他重復。
我慌亂推開,搖頭,「不行,你是小侍衛。」
「我花儀是要做皇后的人。」
他微微皺起眉頭,「聽過很多次了,身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轉著發尾,不敢看他,「花儀,本就是要母儀天下的人。」
小侍衛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即便是我也不能破例?」
「不行!」我煩躁地望屋內走,「不可以。」
小侍衛的身影在門口靜靜站了片刻,轉身離開了。
自那后,很多日都未來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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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
如今被小侍衛強硬帶回皇宮,鎖在了殿內。
他抬眼看我,笑意泛涼。
「花小姐,好久不見。」
小侍衛神色清冷,不笑的模樣令人生寒。
我捏著劃破的裙擺,手心搓得泛紅。
他低頭打量我這落魄的模樣,帶了嘲意,「想跑去哪?」
未等我說話,他低頭湊過來,「跑不了,你哪也去不了。」
鼻尖熟悉的味道撲來,我鼻頭一酸,撲了過去。
「很想你。」
小侍衛身子一僵。
「我收回那日的話,你能破例,你是唯一。」
小侍衛眉眼緩和不少,卻依舊帶著冷意,「花珠珠,現在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
「我已經深刻閉門思過了,懲罰自己了。」
他饒有興趣,「如何懲罰。」
我委屈道,「已經整整七日未吃肉了。」
「……」
小侍衛涼笑,「倒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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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衛還在生我的氣。
夜里我思來想去,準備捧著出爐的甜點去負荊請罪時,宮內的嬤嬤將我喊住。
她自報家門,是宮內的老人。
對于后宮之術極有一套。
我信以為真,以至于套著薄如蟬翼的紗裙現在寢宮門口時,冷得打了顫。
嬤嬤朝我使了眼色。
我伸出手來,顫顫巍巍敲響了殿門。
敲了一聲便猛地縮回手,「不好不好,有傷大雅。」
我慌張轉身,卻被猛地揪住了衣領。
被拖回殿前,我看到嬤嬤臉上逐漸欣慰的笑意。
殿門被猛地關上,我掙脫下來,抬頭望他。
小侍衛眸色漸沉,他也在垂眸盯著我看,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這目光有些危險。
我攏了攏衣領,委屈道,「我要負荊請罪,嬤嬤偏要扔了我的荊條,要我……」
話未講完,眼前景象翻轉,我被壓在床榻之上。
小侍衛低啞的聲音在耳畔傳來,似是在隱忍什麼,「你那日說,如何懲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