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衛沉默許久,才道,「近日不太平,無事莫要出府。」
這對話完全對不上。
我蹙眉,莫名一股火氣,「一言不吭消失數日,你好大膽子。」
「小姐也會說過,江湖風波。」小侍衛說得輕松,「仇家尋仇罷了。」
「江湖風波,那你上次說的話,是真心的嗎。」
小侍衛愣了愣,唇邊笑意淡了,他只道,「我會平安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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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衛走了。
走之前他撇向桌上的香囊,解開將平安符拿了出來。
「恭敬不如從命,符我拿了。」
「誰準你!」
「多謝。」
小侍衛將符放進腰間,走了兩步,忽的又回頭。
手心一涼,一枚明晃晃的金釵放在手心。
他抬眼看我,眸內笑意明顯,「一換一,你不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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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睡得安穩,直至晌午才醒來。
我垂眼摸著金釵繁雜精致的紋路,莫名響起昨夜小侍衛的模樣。
「小姐在笑什麼?」
銀寶清脆聲在耳旁響起,我皺眉,「誰笑了。」
「小姐呀。」銀寶將銅鏡轉了過來。
鏡中人膚色白皙,未施粉黛,垂眸靜靜互望,嘴角勾著淡淡笑意。
因何而笑?
我扣上銅鏡,偏頭哼道,「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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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銀寶歪頭看我,笑的燦爛,「小姐今日胃口格外好呢。」
「……」
我一噎,詫異看她。
今日銀寶嘴格外碎。
59
用完午膳出門去老爹書房,頭頂日光強烈。
我瞇眼轉身,對上屋頂兩抹黑影。
映著日光,那把腰間刀光刺目。
竟是大咧咧進了丞相府內。
我腳一滑,仰頭怒道,「大膽,何人。」
兩人對視一眼,躍下朝我行了一禮。
一人木著臉,腰間掛著一把明晃晃的刀,他沉聲道,「屬下左一。」
另一人腰間配劍,面容清秀卻微皺眉頭,彎腰恭敬道,「屬下右二。
」
「左右一二。」我圍著這兩人轉了一圈,稱奇道,「好隨便,誰起的?」
兩人眉頭不約而同皺了起來。
銀寶忙扯著我往后扯,后怕道,「小姐,來歷不明,還需小心。」
左一木著臉,不大樂意,「屬下并非來歷不明。」
右二接道,「奉主之命,供你差使。」
兩人一人一句,干凈利落。
我和銀寶面面相覷,銀寶問道,「哪位主?」
兩人未語,我幾乎下意識想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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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衛往我身邊塞了倆看起來不大聰明的護衛。
往老爹書房路上時,兩人默不作聲跟在身后。
銀寶一臉警惕。
我提著裙擺上階,上到一半,沒忍住回頭,「真的很隨便,你們名字誰起的?」
?
兩人一僵,表情像是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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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久等多時,我推門而入時,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面色沉重。
「珠珠,近日無事便莫要出府了。」
我不明所以。
老爹嘆了口氣,滿臉倦色,緩緩道,「太子殿下,失蹤了。」
太子殿下在皇宮內,眾多眼線中消失了,皇帝又病重,難怪老爹頭疼。
我倒了杯涼茶遞了過去,
「爹爹,太子殿下人很好,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定會逢兇化吉。」
爹爹寬慰地拍了拍我的頭,「莫怕。」
「我才不怕。」我仰頭,「有爹爹在,什麼都不怕。」
老爹寬慰地笑了笑。
我垂眸想著,太子失蹤,小侍衛此刻卻塞給我兩人。
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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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時,銀寶站在門口,看兩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左一愛惜地摸了摸腰刀,木著一張臉,問,「新修的,如何。」
右二眉頭皺的更緊,別過頭,「不看。」
左一堅持遞過去,「你看。」
「……」
我皺著眉頭收回目光,看起來不大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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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天色變涼,這幾日總是噩夢纏身,便讓銀寶陪在身側。
我一翻身,銀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小姐,可是又做噩夢了?」
我起身擦了擦汗,「怎麼感覺,院外有聲響?」
銀寶細細分辨了片刻,微微打開門看了一眼,臉色巨變。
她顫聲道,「小姐……莫要出去。」
我順勢探頭一看,一陣反胃。
院內橫豎躺著數位死人,殘肢亂布,左一手中正扯著一截還在淌血的手臂。
銀寶跑到一旁吐了出來。
左一愣了愣,「刺客很快處理完,小姐可繼續入睡。」
右二擦著刀,不耐,「下次再這樣,老子就斷了你的刀。」
「不大順手。」左一摸著刀身,若有所思。
我猛地關上門,軟著腿走道塌上,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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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銀寶吐了許久,或許是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在天亮之際緩了過來,卻依舊難受。
院內已被收拾干凈,甚至連血味都聞不到了。
左一右二守在門側,面色平靜。
「昨夜,是怎麼回事?」
右二皺眉,「吵醒小姐非我們所意,只是昨夜刺客忽然增多了。」
刺客增多?
我捏著衣袖,察覺到了一起不對,「昨夜?」
「這幾日都有人來?」
左一終于變換了神色,他認真承諾,「今夜會動手快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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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每日都會來刺客,目標是我。
我抖著手喝了杯茶,拎著裙擺哼哧哼哧尋了老爹。
書房空蕩,老爹不在府。
前所未有的恐懼涌了上來,我垂頭抹淚。
左一忽地冒出,木著臉安慰,「今夜會下手快些。」
他頓了頓,像是保證,「不會傳出聲響。」
?
我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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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皇帝駕崩,老爹離府,刺客頻繁。
整個府內一片沉寂。
我膽小,整夜睡不好。
老爹說了,近日不太平,得去尋個令人心安的地方。
思來想去,我收拾了包袱,去尋了小侍衛。
左右兩人沉著臉駕馬車,不大樂意。
「主子沒有這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