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陳漾把被魚刺卡到的阮綿送去醫院,幫她交了醫藥費就走了。
阮綿有回去找過他,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偌大的校園,如同大海撈針。最后不得不作罷。
陳漾也不客氣,翻出微信收款碼往阮綿跟前一遞,「八十。」
面無表情的俊臉在看到阮綿的手機掛墜后一寸寸皸裂。
「你認識沈望舒?」淡漠的聲音變得急切,隨即他又自嘲般一笑,「也對,從那個房間出來的怎麼可能不認識她。」
阮綿秀氣得眉毛緊緊擰到一起,她一字一句咬得慢也極為清晰,「你是陳漾?」
陳漾的名字,阮綿有段時間聽到耳朵能起繭。
她陪著沈望舒從開始的春心萌動到后來的痛苦掙扎。那麼活潑開朗的姑娘,短短一個月瘦了二十多斤,直接瘦脫相了。
阮綿磨了磨牙,殘存在記憶里的溫暖被擊潰消弭。
她毫不猶豫地給陳漾轉了一千塊錢過去,壓住怒氣,緩慢說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擾沈望舒。」
18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阮綿還在想要不要把遇到陳漾的事告訴沈望舒。
蔣承恩扶著代頌走進來時正巧看到阮綿摩挲著吊墜在發呆。
吊墜的外形是只趴在月亮上酣睡的小綿羊。正好對應阮綿和沈望舒的名字。
代頌的視線死死鎖在阮綿的身上,用肩膀撞了下身旁的蔣承恩。
蔣承恩假意不懂,看了他一眼,大聲嚷嚷,「阿頌你撞我干嘛!路那麼寬呢!」
一整個樓層的人視線全都集中到了兩人身上,包括阮綿。
代頌沖蔣承恩翻了個白眼,昂著頭,一瘸一拐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等哐當一聲摔門聲傳來,蔣承恩勾起一抹壞笑。帶上藍牙耳機給代頌去了個電話。
不出他所料,電話秒接。
蔣承恩移步阮綿桌前,笑問,「阮秘書剛才在想什麼呢。」
軟綿抿著唇想了會,想到他之前和陳漾是校友,決定實話實說。
「在想陳漾。你認識嗎?」
下一秒,藍牙耳機里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緊跟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得,兩天摔了倆手機!
不是不稀罕嗎?死傲嬌!
19
剛被大力甩上的門從里面打開。
代頌沉著臉站在門口,咬牙切齒地低吼,「阮綿,進來!」
阮綿看了眼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蔣承恩,起身時捎帶上了桌上的辭職信。
剛進門,就被代頌拽著胳膊抵在墻上。
「你什麼時候認識陳漾的!又是怎麼和他勾搭到一起的!厲害啊阮咩咩,難怪要和我分手,原來是早就找好下一家了!」
他咬牙切齒的,可能因為太氣憤,眼尾暈著淺淺的紅。
阮綿不回話,只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杏目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他。
這就是自己傾心愛慕了整個青春的人。不知何時,稚嫩的臉上增添了歲月的沉淀和剛毅。他早已不再是那個會帶著寵溺地說著「我女兒」「我閨女」的少年。
阮綿突然覺得很累,從心底涌出壓抑不住的累。她不后悔愛過,也不愿青梅竹馬走過的曾經最后被撕扯的不堪。
推開擋在面前的代頌,阮綿上前幾步把辭職信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往外走時又被代頌拽住了胳膊。
他眼尾的紅暈加深,聲音壓得極低,「什麼意思。」
阮綿抿了下干澀的下唇,慢吞吞道,「阿頌,保留最后的體面吧。
」
代頌高大的身子一僵,幾分鐘后才頹然地低下頭,委屈地囁嚅,「我受傷了。」
我都受傷了,你為什麼還能如此無動于衷。代頌眼底浸上濕意,胸口鈍鈍地疼。之前,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之前的阮綿,見到代頌手指被刀片割傷一個小傷口都會心疼上半天的。
阮綿低頭看了眼他用紗布纏得密密實實的腳,語氣軟了幾分,「我們已經分手了。」
20
代頌這幾年確實被阮綿慣壞了。
最開始,體諒他創業辛苦,阮綿默默地忍下了他所有的壞脾氣。時日漸長,她所有的忍讓和付出都成了理所應當。
代頌早就忘了,那也曾經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寵著長大的姑娘。
他筆挺地坐在辦公桌前,前面是被他撕得粉碎的辭職信。
他原以為阮綿只是在鬧脾氣。而現在,所有的以為在聽到陳漾的名字后變得不那麼確定。
同樣作為校園風云人物,陳漾和他的名字當初被放在一起被爭論了四年。
這是第二次,代頌有種抓不住阮綿的恐慌。
第一次是大二下學期。阮綿莫名其妙地開始疏遠他。
電話基本不接,信息很少會回。那段時間的阮綿冷淡得讓他覺得陌生。
后來,他實在受不了阮綿的故意冷落,去了她在讀的那所南方大學。
命運總能出現意外和巧合。
找到阮綿時,剛巧有個男生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花在和她表白。圍觀群眾自發圍成一個圈不停地起哄。他的小姑娘站在圈中央,手足無措。
代頌絲毫沒有考慮,沖進人群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那個男生臉上。
只要牽扯上阮綿,他永遠無法保持理智。
在精心呵護的嬌花可能會被別人連盆端走的沖擊下,他才意識到,他對阮綿不只是親情。